,枕上书和这些也全跟陈九有关系。二爷本可秉公办事的,却叫我拖住了后腿,这可如何是好?” 唐牧揭起一块块大红绣金丝牡丹的缎面看着里头的各样头饰手饰并披凤坠子,玉带宫绦,许久才道:“这些皆是有品命妇并宫妃们才能用的东西,陈九拿它们送给你,是要架我往火上烤,也罢,他即给了你你就收起来,但如今却不能戴着这些东西外出,找个箱子锁起来,等你有品有谕能戴它的那一日,再翻出来戴。” 韩覃因自己一点私念给唐牧惹了好生大的麻烦,如今正自责不已,那里还有心情去看这些宫妃们才能戴的华贵首饰。她一把盖上那缎面,闷声道:“二爷明早就仍带回去还给陈九呗,我那是能戴这些东西的人?” 自从打定主意要查高瞻的那一日起,唐牧什么样的后果与可能都曾想到过,自然也想过陈九必定要从韩覃这里来算计自己。但小炭窑的事却实在是他始料未及,才叫陈九揪住了小辫子。 但毕竟不过一个小炭窑而已,只要韩覃没有接光禄寺十万两的大单,陈九便是拿它做文章也翻不出多大风浪来。 他一开始发火,究其原因,还是从那双鞋面上而起。尤其是大壮穿着那双韩覃千针百纳起来的鞋子踩在泥路上,踩的鞋上泥迹斑驳。他牵过韩覃的手柔声安慰道:“如今虽不能,但只要你不总是轻贱自己想着草草寻个男人就嫁,好好在我这里呆着,我虽不能保证你荣华富贵,却也能叫你凤冠霞披做个一品诰命,只要你能等得。” 韩覃甩开唐牧的手,摇头道:“自打我生在这世上,前八年受尽宠爱而懵懂无知,此后的十年无一日不是生活在艰难焦灼中,我想我这辈子的福禄已经用光了。所以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亦不求一品诰命,但求不过一份安稳生活而已,就如在拗古村那样,那怕一筐樱珠只能卖得五个铜板,可那五个铜板是我的,我枕它在枕头下,一晚睡的踏实无比,虽苦亦甘,二爷您可懂我的意思?” 唐牧最不忍听韩覃述起她在龙头山的那段苦日子,概在那皆是由他造成的。他揽过眼泪吧嗒吧嗒不停往下落的韩覃在怀中,揉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有我在,就什么都会有,踏实的生活也会有,福禄也会有。” 他叫淳氏带着小丫头们进来理首饰,自己牵着韩覃的手一路进内院,率先进东厢便将那还搁在小炕桌上的针线叵端出来递给林嫂子,又厉声吩咐坠儿珠儿两个:“去把它给我撕碎,烧了,以后但凡我发现表姑娘动一针一线,就拿你们两个问罪。” 坠儿珠儿两个吓的噤若寒蝉,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回道:“奴婢们知罪了。” 唐牧忍得几忍终是没能忍住,回头见韩覃眼儿哭的红红脸颊上还挂着泪珠,伸手到半空欲要替她拂去,终是怕自己这手伸出去之后就没把握再收回来,顿得许久说道:“不必再来书房伺候,好好洗把脸睡觉吧。” 他在外小半年,终于能回到自己的书房安静习字,负一手书得半个时辰,又摘下墙上佩剑往后院去练剑。多少年的岁月,他都是一个人这样过来的,回想历史的巨轮是一步步如何碾过这漫长岁月,又自己该如何从细枝末节处一丁点一丁点的敲打它,修正它,以自己的螳螂之力来改变它。 * 唐牧因要奉御命清查户部积年的土地帐,次日一早便差人往大理寺去请陈卿,要他到户部一同商议此事。他仍与韩覃一起用饭,立逼着她吃了两碗粥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粥碗,转身穿上自己孔雀补子的绯色官服出门往外院。 韩覃鼓着劲儿咽完最后一口粥抬头便不见唐牧身影,她忽而想起自己还未曾问他拿过该不该着大壮往锦衣卫去开炭行的事情,遂也擦过嘴一并奔出穿堂一路往外院跑去。 她一路追到外院角门上,见唐牧的官袍身影一闪是进了前院,怕他从前院马棚处骑马就要走,慌得快跑几步喊道:“二爷!等等我。” “我还没问您,今日我还要不要叫大壮去镇抚司巡问炭行封门的事情?”她边说边走进正院,才进门便见正院中唐牧身边还有一个绿色官袍的男子,正抱着一叠卷宗对唐牧说着什么。她自从客栈被拐之后就未再见过陈启宇,此时乍然一见也不知该说什么,却也远远对他行了一礼。 “韩覃?”陈启宇看了眼唐牧又看一眼韩覃,抱着一叠制书走到韩覃身边,问道:“你怎会在此?” 她穿着上好的锦面褙子,绒面百褶裙,头发再不是当初一枝竹簪所挽的妇人头,梳成未出阁的少女们才梳的小髻,头上虽不过一枝步摇四五只簪钗,但皆是华贵之物。尤其她褙子立领上那两只累金丝包墨玉的锁扣,唐牧当初还曾差点就送给了他妻子。 她面色红润脸儿圆圆,尖尖一点小下巴恍惚仍是当年他在静安禅寺所见时的模样,不过半年未见,怡园这地方蜕去她曾劳苦过的痕迹,又将她变回当初那个小姑娘了。 戴金翠,濯明珠,佩琅玕,间珊瑚,罗衣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