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甲板上看我,我转过头,“多谢大哥提点。” 我转身往穿堂里走,又听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先是一愣,后而回道:“明月。” 穿堂后面有个小房,里头堆着干柴和蜂窝煤,角落里有两个煤炉,我对着柴火和煤发愣,我身上连个火折子都没有,怎么生火。 船已经抛锚起航了,我放下心来,找了一堆干草铺在地上,干脆靠着墙壁打起了盹,这大船总是比那小船舒服得多,我睡了长长一觉,醒来时,天都暗下来了。 “明月,你......” 方才甲板上那人提着一盏油灯寻过来,“你怎还在这里,你家小姐与人起争执了,你还不出去看看?” 我摸了摸头上的方巾,缓缓起身,“我家小姐怎么了?” 一楼的堂中灯火明亮,那位官家小姐站在灯下,似乎气红了脸,那头楼梯上还站着一个女子,长袖衫、阔腿裤、云头履,衣衫下还露出一截细细的小蛮腰来,我看她一眼,这人不就是莲舫上的水云生云姑娘吗? 水云生后头跟着那个粉裙小婢,她指着堂下的小姐,“哼......听说还是个来头甚大的小姐,怎么的这点规矩都不懂,我家云姑娘要水,你还能抢先不成,我家姑娘要洗头,那水就得给她先用,管你甚么小姐,都得排队!” 原来是因为抢热水,我退到角落,那位大哥推我一下,“明月,你家小姐此刻孤身一人,你上去帮她说几句话,她日后定会念你的好,会感恩你的。” 我摇头,“我......” 我怎能上前为她出头,先不说她身边本就带着两个精明的婆子,就是水云生,我与她也是在莲舫之上见过的,我要是上前去,岂不是自找死路。 我瑟缩不前,身边那位大哥推我一把,众人都看着我。那小姐还在灯下红着一张脸,双手绞着轻纱帕,我垂着头走过去,低声道:“小姐身边的两位妈妈呢?” “顾妈妈病了,一上船就病了,也不知怎么的,我歇了午觉起来,刘妈妈也不好了,此刻还在床上腹痛,妈妈们年纪大了,想是不经旅途劳顿,都怪我......” 那小姐年纪轻,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想她阅历也浅,否则怎会对着我这陌生人说上这些话,我搀她一把,“小姐先上楼吧,热水再找人送上去就是,何必跟风尘女子一般计较。” 水云生终于抬起她一张面皮,“这位好伶俐的牙齿,到底说谁是风尘女子?” 我扶着那姑娘上楼梯,回道:“谁计较了谁就是风尘女子。好了,不要站着了,都散了吧。” 水云生瞥了我一眼,转身上去了。 那位小姐声音娇滴滴的,“多谢你,我是宋家云衣,你可以叫我云衣。” 宋家的姑娘? 宋璧,当朝国舅爷,宋贵妃的亲兄,我笑一笑,“不知姑娘是宋国舅家的......” 宋云衣低着头,笑得害羞,“我不是......” 里头传来咳嗽声,“姑娘......” 里头的婆子已经开口说话了,“姑娘在同谁说话?”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