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的也不知道,我就是听说大殷有十万石粮草运到边境,李绛说她有路线图,她让苏幕,哦,就是慕舒去打劫,她就是为了......” “为了什么?” “我其实也想不明白李绛为了甚么,我只听见她想让苏幕杀了叶清臣,为了甚么,我就不知道了。” 其实我说的是大实话,陆青羽低头看着我笑,我呶呶嘴,“笑甚?李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先是李纶,害了我爹,现在又是李绛,皇亲国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陆青羽莹白的脸在灯下,侧面是暗影,他那么一动,说:“叶大人昨日已经动身了,你要是想跟上,还来得及。” 我呲牙,“我自然会盯着他,他有风吹草动,我都会告诉你。不过陆相,我觉得你应该让人盯着李绛,她......” “李绛要是再多嘴,她就活不长了。”陆青羽说话轻飘飘的,明明音色和缓悦耳,听在耳朵里,就是冒寒气。 我叹气,“她年纪小,不知轻重,她就是想在项宫过得舒服一点,她......” 这些理由都是小节,李绛确确实实失了大义,她一个皇家郡主,随口就能说出边境战况,本就是逾越了。 陆青羽不再同我讨论李绛,他说:“京城里也不好过,你仔细些,有事去找听竹轩的陶掌柜,他会帮你的。” 日出的时候,落玉就来送我了,我没有瞧见寿王也没有瞧见陆相,落玉说他们漏液出城了,此刻不在府里。我点头,“山水有相逢,落玉姑娘,我们就再见了。” 她同我挥手,明儿站在她身边,我说:“同杨半仙说一声,我以后会回来看他的。” 落玉冲我笑,我提着包袱,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龙门之时,我抬头看了那高高的城楼一眼,当日彷徨无助的崔蓬蓬已经死了,从我一脚踩上城墙的那一天,就死在了陕境的黄沙里,也死在了不愉快的过去里。我崔蓬蓬又活了,我要回到生我养我的故土,好好活下去。 车夫是极有经验的,他们交换着来,遇到茶寮就停下来休息,我趁机坐在外头吃个馒头或者吃碗面,他们夜里也不停站,就这样急行,不过三天,就到了湖北境。我撩开帘子,坐在外头的车板上,车夫放缓了速度,前头要上官道,上官道之前,有个喂马停脚的地方,我说:“咱们去吃点东西吧,马儿也要吃东西。” 那茶寮里人还不少,我们停下来后,一个车夫去喂马,另一个去买茶水吃食,我寻了个桌子坐下来,又听见踢踏的声音,几匹骏马从茶寮旁边奔驰而过,踏上了前头的官道。我倒了一碗茶水,小二拿来包子和粥,嘀咕一句:“今儿倒是稀奇,上午的功夫,来来回回好几拨人。” 我问他,“平日里没有这么多人?” 他说:“咱们这又不是汉口,城里也不兴旺,今日来了几队商贩,都是人多货也多,总之今日来往的人马格外多。” 停了半晌,两个车夫吃了东西,我又叫了一屉馒头和两斤牛肉,还买了一桶茶水,这茶寮里自己做了一种圆桶,上头有盖子,下头窄圆,可以直接卡进马车的角落里,买这一桶水十个铜板,带着出行再方便不过了。 我们上了官道,我在马车里头坐着,车夫回头道:“崔姑娘,前头有人挡路。”我撩开帘子,看了前头一眼,平直的官道上,无端堆叠着几具尸体,周围又没有活人,若是我们要过去,只能直接从这几具死尸上碾过去。 马车停了,一个女人蓦地从道旁的草地里蹿出来,她扑在马车上,“这位好心人,求您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怀胎八月,家人被害,身上的钱财也丢了,求您搭小女子一程吧,小女子是京城人士,夫家是做官的,等小女子回京,定会重谢恩人......” 这女人哭的厉害,话说得又甚是清楚,就似背好了说辞一般,一个车夫拦她,“哪里来的妇人,快些让开。” 这妇人不曾抬头,一直扑在马车上,我瞧见她的后背,竟觉得眼熟,我说:“这位娘子别哭了,先让开些,当心马儿踢到你。” 她抽抽搭搭的,终于肯后退两步,我瞧见她半面脸,“恩人”,她抬头看我。 我盯着她,“天香,作甚么,如今都学会半路拦截了,长进了。” “小姐,你救救天香吧,天香和大人走丢了,大人被劫持,天香无路可走啊!小姐,你救救天香吧!” 她如今依旧梳着未嫁的发髻,我低头看她,“小妇人?天香,你几时嫁了人,又几时有了夫家?”我如今瞧见她真是头疼得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