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微微一笑,说道:“饿不死你,你打它……”说话又抬手一指。大少爷顺着老头儿手指的方向一看,草丛中有两只山鸡,忙不迭举铳搂火。他这鸟铳是两响的,“砰砰”两枪,打下两只山鸡。如此一来,不愁今天吃不上饭了。他背上鸟铳,一手拎了一只山鸡,谢过老头儿,哼哼着山歌下了岭。一只山鸡卖钱,换了半斤高粱烧,另一只山鸡用黄泥糊熟,甩开腮帮子连吃带喝,解饱又解馋,就这么对付过去一天。从此之后,他仍在山上打猎,有的时候打得到东西,有的时候打不到东西。说来也怪,只要他打不到东西,那个老头儿就会出来,指点大少爷,或是往东或是往西。大少爷按老头儿的指点是弹无虚发,每次都能打到猎物。他对老头儿可以说是心服口服外带佩服,以为老头儿也是干这行的,是在这一带山上打猎的老猎户。问老头儿姓什么叫什么,老头儿也不说,大少爷只好以大爷相称。 有一天,大少爷又上“老鼠岭”打猎,转了整整一天,什么东西都没打到,也没见到老头儿,大少爷心里纳闷儿:“老头儿怎么没来?一天见不着他,还怪想他的!”没了老头儿的指点,大少爷免不了空手而归,挨了一天饿,转过天来,仍不见老头儿的踪迹。他连根兔子毛也没打到,心里可就有点儿着急了。一连饿了两天,饿得眼珠子都蓝了,扛着鸟铳在岭上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无意间一抬头,看见那个老头儿在前边,心说这可好了!急忙跑过去作揖:“大爷,我今儿个上哪儿打去?” 老头儿指点他打了两只兔子,又问了他一句:“你还敢打吗?” 大少爷说:“我有什么不敢打的?只要是大爷您说的,我没有不敢打的!” 老头儿说:“爷们儿,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找上你,一是看你枪法好,二是你们家的人八字够硬。你要是听我的,让你往后吃喝不愁。” 大少爷一听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拍着胸脯起誓发愿,一切都听老头儿的吩咐。 老头儿不慌不忙地说:“我给你一个鹿皮袋子,今天半夜,你带上鸟铳和鹿皮袋子,躲在乱草丛里别出来,什么时候天上没有月亮了,会有两盏灯从岭上过,前边一盏黄灯你别打,等后边一盏黑灯过来,你对准了黑灯打!你把鸟铳里填满了药,你这不是两响的鸟铳吗?两响打不中,以后你也没机会了!无论打到什么你都别怕,一旦打中了,你赶紧跑过去,用鹿皮袋子扣住这东西,带到你家里,埋在东南角,再压上七块坟砖,不过你可别打开来看!” 大少爷越听越奇怪,问老头儿:“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打开来看?” 老头儿告诉他:“一辈子也不能看,你先别问了,日头快落山了,你赶紧准备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少爷认准了一个念头,信这老头儿的准没错。他拎上兔子和鸟铳,找一片草深的地方躲了进去。当天正是农历十五,一轮明月高悬,老鼠岭上万籁俱寂。大少爷心里直犯嘀咕:“大爷唬我不成?正好十五,月亮又大又圆,为什么告诉我没月亮?”他又饥又饿,想着想着睡了过去,等到三更时分,蓦地刮起一阵风,他身上一冷,霎时惊觉,睁开眼一看,风吹月落,岭上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只听树叶和乱草让风吹得“沙沙”作响。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怕上心来,深更半夜,岭上怎么会有灯?他是半信半疑,又怕一眨眼没看到什么地方有灯,瞪大了眼一下也不敢眨。便在此时,一阵狂风吹来,霎时间大树低头,小树折腰,越刮越大,地动山摇,山中走兽,虎啸狼嚎,飞沙走石,四处乱抛,那真是人怕房倒,鸟怕端巢!大少爷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风,刮得人立脚不住,真可谓“无影无形寒透骨,忽来忽去冷侵肤;若非地府魔王叫,定是山中鬼怪呼”。别看风这么大,他可没敢闭眼,眯缝着往岭上看,由东往西两盏灯疾驰而来! 两盏灯悬在半空,一盏黄灯一盏黑灯,黄灯在前黑灯在后。要说这黑天半夜的,又没有月光,何以见得是盏黑灯?其实黄灯与黑灯如同两团阴森的鬼火,一个冒着黄烟,一个冒着黑烟,来得好快,说到就到了,声息皆无。等大少爷回过神儿来,黄灯已经从他头上过去了,说话黑灯也到了。大少爷不敢怠慢,双筒鸟铳里的火药早填满了,抬手就往天上打了一枪,“砰”的一声硝烟弥漫。不过一来他胆战心惊,二来肚子里没食儿,又在乱草中躲了半宿,手脚发软,这一发鸟铳打出去,居然没有击中。大少爷这一铳放空,悬在半空的黑灯似乎受到了惊动,晃了两晃,眼瞅着就要往岭下遁去。大少爷想起老头儿说的话,他这杆鸟铳有两响,两响打不中,可再也没有机会了,说时迟那时快,他睁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