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夫人是怕宁伯瑾有了媳妇忘了娘,处处和黄氏作对,这种婆婆,谁遇着了,谁倒霉。 想想也是,老夫人年轻时与一众姨娘争斗,生下三个儿子,大儿子前程为重,二儿子被宁国忠教导得有些古板,三儿子从小听话懂事养在膝下,不是最上进的,却是最孝顺的,结果成亲后性子陡然冷了下来,老夫人为人强势,哪舍得儿子被儿媳抢了去?婆媳两斗得你死我说。 闻妈妈检查了遍明日穿的衣衫,用的头饰首饰,确认准备妥当了,提醒宁樱道,“天色不早了,往后得空了,奶娘与你慢慢说。”上前扶着宁樱站起身,顺了顺她满头的黑发,缓缓道,“今夜老奴守着小姐,小姐夜里咳嗽,可让小太医看过了?”咳嗽算不得什么大病,然而久了,传出去,多少会影响亲事,自古以来,女子身子极为重要,影响着子孙后代,因而,不敢小觑。 “不是什么大事儿,小太医说了,我身子骨好着,约莫是回京后水土不服,像我在庄子里的时候就不咳嗽。” 闻妈妈想想也是,“那小姐可要尽快习惯下来,这儿是你的家,哪有在家水土不服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闻妈妈扶宁樱躺下,替她盖好被子,留了床尾一盏灯,出门,叫金桂先下去休息,她守着宁樱。 十年不见,闻妈妈待宁樱没有半点隔阂,比较宁静芸,闻妈妈觉得宁樱其实更为出色,心思通透,年纪小,心思比谁都孝顺,宁静芸总认为黄氏欠了她,对黄氏态度不好,同样的心思,宁樱在宁伯瑾跟前表现得更好,不摆脸色不讨好,相处得自然。 想着事,闻妈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树影斑驳,轮值的刑部大牢不时响起哀嚎求饶声,一声大过一声,声音嘶哑,歇斯底里,若是陡然进了这大牢,规矩会以为孤魂野鬼作祟,然而对守夜的狱卒们来说,他们已习以为常了,侍郎不近女色,又年轻气盛,心头火气无处撒,监牢成了他灭火的地儿,尤其最近关进来的一批人,全身上下的伤阡陌纵横,身子无一处好的。 猛地听着求饶声大了,狱卒们面面相觑,那些人不懂侍郎爷性子,求饶得越厉害,身上的伤越重,乖乖老实认罪,流放也好,砍头也罢,干净利落,起码不用生不如死。 其中一狱卒朝里瞅了眼,抵了抵另一人胳膊,“那间监牢的人犯的什么事儿来着,近几日,侍郎爷专挑那间牢房里的人出气,进来时看着人模人样,这会儿怕面目全非了。” “进咱牢房的,除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还能有什么?侍郎爷算是替天行道。”语声一落,但看牢房的铁链子动了,接着,一身暗纹黑色对襟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两人急忙挺直脊背的低下头去。 “把人扔破庙去。” 狱卒们对视一眼,进监牢的都有记录在册,依着情形看,哪怕对方气进的多出的少,贸然带出大牢,于理不合,犹豫间,狱卒只感到周遭被股阴冷之气萦绕,脊背生凉,毫不犹豫道,“下官这就去办,侍郎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语声落下,桌上传来清脆的声响,狱卒们瞧去,是个钱袋子,里边的银子露了出来。 “天冷,回来时买点酒。”话完,掸了掸肩头的灰,挥着手里的鞭子,一把扔在桌上,掀开衣袍,利落的桌前坐下,动作优雅,很难想象就在上一刻,他在牢里将人弄去了半条命。狱卒们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随行的官员们遍体生寒,大气都不敢出。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翻开桌上的册子,斜着眼,漫不经心的问身边的人道,“这些都是拒不认罪的?” 狱卒们清楚,谭慎衍是要趁着过年,将刑部牢里的犯人全审讯一遍,他们负责守监牢,审犯人与他们无关,其中两人心思转得快,已行至桌边拿了银子,折身回牢房将被打得惨不忍睹的犯人拉了出来,狱卒蹲下身时,听着对方迷迷糊糊说了句,心下大骇,难以置信抬起头,看向拿着册子走向另一间牢房的谭慎衍,察觉到对方步伐一滞,回眸望了过来,眼眸尽是戾气,狱卒心咚咚咚直跳,忙低下头去,张开嘴,话都说不清楚了,“侍郎爷,他说,他说他是……” “他是谁我管不着,进了我刑部大牢必然犯了重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是谁?”丢下这句,谭慎衍扬手,吩咐开门,里边的人知晓怕了,伏跪在地,老老实实将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师爷没记录的他也招了,速度快得令人咂舌,可想而知,对谭慎衍的惧怕有多深。 听他说完,谭慎衍觉得了无生趣,“招了,禀明尚书,明年秋后处斩。” 谭慎衍不再停留,又接着走向另一座牢房,沉重的步伐宛若来自地狱的鬼差,那些人挣不开,逃不掉…… 一年积下来的案子,到谭慎衍手边,一晚上全解决了,走出刑部大牢,天边已露出鱼肚白,见谭慎衍停下,其他人也不敢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际,心里叫苦不迭。 朝堂休朝,他们该好生过年,结果,半夜陪着谭慎衍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