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君虽然拜方运为恩师,但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由姜河川亲自教导。 三息后,景君神色一正,用充满稚气的声音大声道:“准奏。” 有几个官员翻白眼,有几个官员差点笑出声,其余官员脸上都有些古怪。 按理说,像柳山这种大员要回乡丁忧,国君即便想让他离开,也会假模假样夺情一次或两次,说什么国家需要柳山,并用很生气的态度认为柳山不忠云云,等柳山反复乞求,国君才会同意。 可景君倒好,直接来一句“准奏”,连客气话都不说,换成平常时候,估计能把一个大员活活气死。 柳山身后的左相党人如丧考妣,只觉天都塌了,各个目光呆滞,身体摇晃,如同行尸走肉。 毫无疑问,柳山只要走出这金銮殿,左相党所有官员轻则发配到冷衙门,重则夺官,最重者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毫无疑问,无论柳山三年后能不能回来,景国必然会展开一场残酷的大清洗,把柳山的势力连根拔起。 但是,每个左相党人都没有怪柳山,因为这是柳山唯一的选择,一旦方运弹出第三张诗页,柳山绝对不可能接得住,不仅身体上会遭受重创,文宫也必然会遭到孝敬祖碑镇封,轻则文胆碎裂,重则文宫崩溃,死于朝堂。 现在,柳山承认失败,放弃与方运抗争,那祖碑与方运的力量就不会继续攻击柳山。 方运看了一眼柳山,伸手一动,落在地上的两张诗页飞回手中。 三首诗叠在一起,悬浮在半空,见证着今日朝堂发生的事。 天空的光芒渐渐消散,最后和祖碑一起消失。 柳山把官印和笏板交给宦官,一转身,缓缓迈步向外走去。 柳山面不改色,步履沉稳,就好像寻常的退朝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这个身影在金銮殿的大门与天空之下一直无比高大,但现在,每走一步就好像缩小一圈,越来越渺小。 没有一个人嘲笑,没有一个人讥讽,即便最痛恨他的人,也只是默默地看着。 一个时代已经落幕。 在柳山迈出金銮殿大门的一刹那,他的身体一晃,随后,每个人都听到一声清脆但细微的声音。 就见柳山的发冠掉落,一头银发在风中飘飞,与衣衫共舞。 柳山浑然不觉,继续前行。 砰砰砰…… 金銮殿的木质门框竟然陆续炸裂,木屑乱飞。 众人愕然,随后叹息连连。 左相党人泪流满面。 柳山文胆虽未裂开,但那个声音表示已经产生细微的裂痕。 门框乱飞,代表柳山在那个时候,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柳山所过之处,石板开裂,两侧卫兵吐血倒飞。 十步之后,柳山的靴子炸裂四溅。 自始至终,柳山都仿若不觉,赤着脚,徐徐向前。 夕阳西垂,霞光漫天,长道之上,银发飞扬。 十二年里压一朝,金銮殿中执圣道。奈何梦惊巷中人,苍苍白发落云霄。 金銮殿中寂静无声,直到那青衣之人消失在皇宫之中,众人才回过神。 所有人望向方运,无论是朝堂两侧,还是龙椅之上。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