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灯见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又去抓起他另一只手,却被他的力气阻拦,甚至指腹陷在琴弦的部分更多了几分。 她害怕他更加用力,便松开了手,只是沉声质问:“你在做什么!你信不信我踢了这破琴!” 邢墨终于动了,他一言不发,只是迅速抽出一只手霸道地点住了叶莲灯的穴道。 叶莲灯怒了,但又发现了一处异样。 今夜邢墨披着长发,墨发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容,但在月色银辉下反而更加衬出一种苍白。 叶莲灯想起了千雪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双目圆睁怒视着他。 邢墨点了她的穴道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两只手割在琴弦上,把琴弦染得朱红。 “华灯从前并不是魔琴。”邢墨终于开口,仍低垂着头,“南疆有一种古老的巫术,用骨血做蛊,将武器赋予‘念’使之入魔便可获得强大的力量。所谓‘念’,就是指人心无法割舍的东西,执念、怨念、痴念、妄念……而被赋予念的东西入魔以后,则根据那人所持‘念’的强烈程度来衡量力量,有的人心智不够坚定,则很容易在武器未入魔之前自己先入魔了。” 叶莲灯心神一颤。 呵,原来如此。 澜炽弹得一手好琴,所以邢墨便用琴做武器。 他的念,想必就是他念念不忘的澜炽了吧,居然如此执着。 她虽是怀有醋意地这样想着,可看着他血淋淋的手指,她仍不由自主地觉得心疼。 “这正如古老的以物易物的等价交换原则,有舍才有得。以刀作为武器,需要每隔一段时间以血肉抹拭刀刃;以长鞭作为武器,则需要定时鞭笞自身;以暗器作为武器,自然也需要以暗器自伤……那么,以华灯作为武器,便是你现在所看到的。只是,琴的本质是一种乐器,若想要它的音色不受损害,便须得在月圆之夜以血养琴,且,不能间断。” 所以,邢墨的皮肤才会这么苍白吗? 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为了隐藏身份才故意装扮成病弱的琴师,可如今才知道如果他真的每月都要用自身血肉来与这把魔琴交换的话,那么这绝不是装出来的。 邢墨见她冷静了许多,终于解开了她的穴道。 叶莲灯一得了自由便立即紧紧搂住邢墨,“不,如果要用血肉为引才能强大的话,我宁愿你做一个平凡的人。墨墨,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还没有来临,所以你看看当下不好吗?” 有泪光从他的颈上滑落,滴在琴弦上,血水相交融。 邢墨低低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傻瓜,你曾深谙江湖的弱肉强食,自然应该知道如果不够强大,根本无法求得自己的当下,更保护不了乱世迷局中你最想要保护的人。” 叶莲灯却恍若没有听见,靠在邢墨的肩上自顾自地继续道:“我知道澜炽对你很重要,也不敢奢求你忘记她,但若这份执念让你永远活在痛苦中的话,我希望你能不能放下那段过去。” “虽然我不是澜炽,但我希望你能接受我,接受叶莲灯。” 邢墨顿了顿,“是不是慕容千雪和你说了什么?” “对,我知道了,统统都知道了,”叶莲灯缓缓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我不能代替你和澜炽的过往,但我希望在找到她之前你至少不要活得那么痛苦。” 在叶莲灯没有注意的时候,邢墨暗自握紧了拳头,语调开始渐沉:“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为何与我无关?我喜欢你!其实,你也喜欢我不是吗?只是你不敢承认,因为你放不下曾经的澜炽,放不下你曾经背负的过往。”叶莲灯从他脖子上起来,“不如这样,在找到她之前,你就把我当作你的澜炽,找到她以后,我立刻回莲谷。” “你不能回去!”邢墨终于愿意抬眸看她,眼底闪过及不可查的惊慌。 “为什么?” 邢墨凝视着眼前人,手中的动作不觉地停了。 然而他一字未言,沉默了许久。 圆月隐入层云,突如其来的黑暗将这一刻雕刻得亘古恒长。 月色重新洒下的时候,他润泽低沉的嗓音终于打破了寂静。 他看着叶莲灯:“傻瓜,你一直都是我心底的澜炽。” 叶莲灯露出一个了然的灿烂笑容,立即入戏。 “嗯,我明白。” 邢墨叹了口气,明白了两人的对话不在一个点上。 他很快便擦干了手上的血,戴上了手套,抱起瑶琴起身道:“走吧,差不多了,下去吧。” “好嘞!” 正当叶莲灯要自己跳下去的时候,邢墨已揽住了她的腰。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