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其实都在灶上热着,所以很快就摆满了一桌。阿秀给赵陵夹了一碗菜,见赵陵兴致阑珊,她劝道:“夫君,你吃一点吧。你的身体也不好,这些天你还会出虚汗。我知道爹出了事,你很难过,但是就算是为了爹,你也要保重自己,这样才好守着爹,看着他醒过来。” 她温柔地劝慰,赵陵又岂不知这样的道理。 他端起碗来开始吃菜,那一碗他都吃完了,还喝了两碗鸡汤。阿秀很是高兴,用过膳后,她让赵陵去休息一会儿。 赵陵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赵横舟为他挡箭的那一幕。他从来没有想过,赵横舟会豁出命来救他。在他的印象中,赵横舟就一直是那个高高在上,看他哪里都不顺眼的爹。 他的慈祥跟温和都给了赵乾和赵曦,面对他时就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他不喜欢,尤其是在知道是他的疏忽导致自己的丢失之后,他心里存着怨。他知道他其实怨错了人,千错万错都是拐子的错。可是他满怀希望与思念回来了,得到的却是疏离的客气对待,他对父母的孺慕,似乎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心中有着无法靠近亲人的无能为力,有着对命运的痛恨,有着对自己的否定。年少的他无法排解,这样复杂的情绪在他发现家人害了整个杂耍团人的性命之后,变成了恨。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察觉当时的事有蹊跷,只是时间太长,他查不到真正的凶手。 他虽然知道这些,但是与家人的隔阂已经产生,他已经没办法敞开心扉去求证。 赵横舟的挡箭之举触动了他的心,他迟来的道歉更是叩开了他的心门。 现在他生死未卜,他对他只有担心和后悔。 阿秀上前,想为他掖下被角,见他睁开眼睛,眼角略红。 她吃惊地道:“将军,你怎么了?” “阿秀,我其实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赵陵平躺着道。 “是什么事?” “我在五岁那年曾经被拐走过,那拐子将我卖到姓周的一户人家做儿子。周家人对我很不好,鞭打禁食是家常便饭,熬夜干活才是常态。在他家待了三个月我就跑了,我问了人,蓟都在东边。所以我就一直往东走。路上我遇到过好人,也遇到过坏人,我什么都吃,只要饿不死就行。被人打得时候我就想着,我不能死,我还要回蓟都,要回去找爹娘。” 赵陵静静地诉说,阿秀坐在床边听着,她知道将军这是被赵横舟的事触动了,所以才会突然说出这些往事。 “我虽然小,但是我记得很清楚,我娘是很温柔的,她非常爱笑,还喜欢做芝麻元宵给我吃。我爹很高,他有时会把我举起来逗我笑,有时会在书房里教我背书,背不好还要打手心。我记得他们的每一个细节,我每天回忆一遍,不想让自己忘记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不记得流浪了多久,应该是半年吧。后来,我到了一个杂耍团,班主人不好,经常训练我们,只要我们练不好就会挨骂,吃不了饭。我那时什么都不会,他让我练剑,让我钻木桶。那木桶比我小多了,他让我从腰部开始往里钻,人要折成两半。那样真的很疼,我一开始哭,他就打我骂我。后来我学乖了,再痛我也忍着。有一次他用力踩我,我的肋骨差点断了。那时也没钱买草药,团里有人看不下去,跟我用土法子治了。我就那么一直熬着,居然也好了。” 阿秀轻轻握住他的手,没有问他为什么不离开。他当时那么小,如果离开只要一场病就能死人。 “我当时其实想离开,但是比我年龄大的都劝我忍一忍,在杂耍团如果耍的好能吃饱饭,总比在外面被弄瞎了讨饭强。最重要的是,他们说杂耍团会去蓟都。我听到蓟都便决定不走了,跟着杂耍团可以回家,我要回家。我学会了钻木桶,还学会了耍剑,后来我还学了御马钻火圈,我还来过几次胸口碎大石。班主也对我好一些了,我以为马上就可以到蓟都了。可是班主居然半路改主意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