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小师弟给他摘一种野莓,据他说是几年前路过此处在某个山涧发现有,酸甜可口到数年难忘。 因为实在无聊,贺嫣渐渐地也会跟杭澈聊几句。 这会小师弟又走远了,他无聊至极,唤了一声 “哎。” 前面笔挺的背影僵了一下,缓缓回头来看他。 贺嫣招呼完之后,才意识到他还没有想好话题呢,跟涿玉君这种话题杀手聊天,没准备十个八个话题,根本说不起来。 他正东拉西扯地想,忽听杭澈难得主动先说,“你可以叫我遥弦”。 “遥弦?”好像很耳熟,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杭澈目光微微有些黯淡。 表字是长辈对小辈、同辈好友之间、夫妻之间用的称呼。 杭家能叫杭澈“遥弦”的人,只剩下一个春信君,然而春信君不讲究那些,都是直呼“杭澈”。之外,唯一有资格叫杭澈表字的人,只剩下他的夫人。 身为夫人的贺嫣对杭澈的表字却无丝毫兴趣。 贺嫣在无良谷曾多次看过有关于杭澈的记载,基于前世高考背诗人作者生平时,被那些“表字”“小字”“号”“别号”坑害得太苦,记住一个人的名儿能对上号就行了呗,费事记同一个人的那么多称呼做甚? 前世他尚且不肯好好记,这一世更不可能去默记书卷里未曾谋面之人的各种称呼。 在见到杭澈之前,他能记住未曾谋面的杭澈的大名且记住涿玉君这个称号,已属不易,根本不可能还去记什么“表字”。 又不是娶媳妇要算八字查家谱,何必记得要清清楚楚呢。 他脑袋开了一阵小差,便没有回应杭澈。 杭澈等了半晌,不见回音,无声地走近两步。 距离一近,贺嫣便闻到了山风吹来的杭澈身上那股梅墨之香,他是仰卧在马背上的,寻着香味,一偏头,落进了一双墨黑的眼瞳里。 杭澈瞳色很深,眼波很清,像浓稠上好的墨汁,落在清水里凝着都不散开的那种。 这样的眼,很配杭澈那一手成名的“织墨”。 极黑的眼配上清澈的眼波,强烈的对比,反衬得那黑无比干净。 这是贺嫣见过最干净的黑色。 一怔之后,贺嫣收回目光,望向天空,架起了腿,摆出一个高难度的姿势。 这个姿势最大的好处是——不必与谁对视。 成年人之间,尤其是两个成年男人之间,很少长久地对视,除非对方是仇人或情人,就算是好兄弟这样对视也很怪。 太怪了,贺嫣脑子里挥不掉杭澈方才的眼神。 专注、平静、执着而深邃,从他们相见第一眼开始,就是这种眼神。而且随着他们越来越熟,杭澈越来越不掩饰看他的目光。 他知道,杭澈看别人不是这样的,杭澈看谁都是蜻蜓点水不曾注目过。 白龙马被杭澈唤停,杭澈停在他的旁边。 贺嫣:“……” 他是一定要我叫一声给他听听么? 他前世给那些多情的女子,叫过很多有情趣的昵称,以他风流场上的本事,别说叫一声表字,他可以不经思考且不重样叫出一串能让杭澈脸红心跳的称呼。 然而,眼下,他断然是叫不出来的。 贺嫣问:“那是你的字?” 杭澈答:“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