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双手举着,犹自保持着方才拿包裹的姿态,进了院门,口干舌燥地招呼白芍端水拿胰子,又让红药去寻了一坛烈酒来,这双手洗了十多遍,却也知道不过是图一心理安慰。心下难免对崔妈妈的主子——秦氏,心生怨愤。 若是她猜得不错,崔妈妈塞给她的包袱的原主九成九,是个患了痘瘟的,只是相思如今证据证人都无,只盼自己别染了病。 谁知这也是奢想了,晚间她呼吸急促起来,不多时身上便起了红疹,相思开始说起胡话来。 依旧是请了戚寒水来看,顾长亭也来了,谁知吃了两帖药,竟如泥牛入海,一点动静也无,楚氏急得直哭,魏老太爷也日日守在章华院里。 相思如今病得难受,只觉浑身都酸软滚烫,又想戚寒水都没办法,自己真是要交代了,于是也不管什么证据证人之类,哭得泪人一般对魏老太爷道:“那日我回来时,崔妈妈塞了个包袱到我怀里,那包袱破旧,不像是府里的东西,我碰完那包袱就浑身痒,晚间就发了疹,我平日也没开罪过三婶娘,她做什么这样害我!” 魏老太爷越听,脸色越黑,温声安慰了相思几句,只叫她安心养病,转头出了章华院,便把魏正孝、秦氏、崔妈妈全部叫到春晖院来。 魏老太爷极是喜爱相思,日后魏家也想交到她手上,这唯一得他心意的孙子却被自家人害了,魏老太爷的怒气可想而知两世情缘之情陷深宫。 他自不会怀疑相思诬赖,平日能避让的相思绝不纠缠,更从未说过秦氏的不好,她是没有理由陷害秦氏的,而秦氏却有充足的理由谋害相思——这个魏家家产唯一的继承人。 虽见魏老太爷面色难看,但这事做得隐秘,便是魏老太爷查,也查不出什么来,那包袱也已烧了,崔妈妈又是秦氏从娘家带来的,所以打定主意不承认。 “相思说前晚你塞了个包袱到他手里,可有此事?”魏老太爷平静问道。 崔妈妈哪里肯认:“老奴前日不曾去章华院,哪里会塞什么包袱,肯定是小少爷病糊涂了。” “魏兴,给我打。” 魏老太爷不再浪费口舌,魏兴听闻此言拍拍手,早已候在门外的几个家丁便冲进屋来,一把将崔妈妈肥|硕的身子按倒,抡起棍子便打。 崔妈妈惨嚎一声:“太爷啊!太爷冤枉啊!夫人救命啊!啊啊啊!” 魏老太爷年轻时也是经过风雨的,只不过年纪大了,想为儿孙积些阴功,这狠厉的事便洗手不干了,如今既是为了相思破戒,便再无顾忌,挥挥手,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做没做过?” 崔妈妈满头是汗,屁股上都是淋漓血渍,却知若承认了只怕也是个死,便咬定不认:“老奴不曾做过,如何能承认!” 秦氏见此,心底发急:“爹,崔妈妈年岁大了,经不得打,没做过的事,再怎么打她也不会认的。” “啪!”魏老太爷的茶杯砸在秦氏脚边,碎裂的瓷片崩得到处都是:“你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这恶奴年纪大了不经打,相思还年纪尚轻经不得你们谋害呢!” 说罢,又对家丁使个狠厉的眼色,这帮心狠手辣的家丁便再次挥起棍子,打得崔妈妈皮开肉绽! 崔妈妈起先还能惨叫几声,最后竟囫囵话也说不出了,只一个劲儿的哀嚎,但见魏老太爷这架势,今日这罪她若不认,便是要真打死了的。崔妈妈艰难扭头看向秦氏,眼中凄苦,似是求救,秦氏如今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但又怕崔妈妈为了保命而出卖自己,只得硬着头皮道:“便是崔妈妈有罪,家里把她打死了,只怕府衙里也要吃官司……不如先关起来……” 秦氏的话只说到一半,因为此时魏老太爷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一双锐眼直直看到她心里去。 “你爹不过是知州府里一个小小幕僚,你真当我会忌惮?今日这事我既然查了,就势必要查个清清楚楚,一次两次我容了你,你却不知悔改,这次怪不得我了。” 虽说崔妈妈本也是秦氏屋里的人,但小命毕竟还是自己的,见了此刻情形,心胆俱裂,也顾不得秦氏眼色如刀,把头点得捣蒜一般:“老奴认了!是老奴做的!但这事和三奶奶全没有干系!全是老奴看大房气儿不顺,才做了这等糊涂事!” 一个婆子干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任是谁听了也不肯信的,魏老太爷冷笑一声:“没看出你倒是一条护主的好狗,只你说这屁话谁信!我看你还是不老实,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我出银子消事儿!” 崔妈妈本以为自己一力抗下这事儿,顶多不过送官府,到时秦氏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