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入府。 春生随玉琼一路往内院行去,只觉这屋舍连宇极华丽气派,来往仆从衣着鲜明,进退有据,不由心中惶惶,十分拘谨。好在与他说话的姐姐甚是美丽和气,故而尚能鼓起勇气与玉琼一问一答。玉琼也渐渐把这男孩的事情问了个大概,心中怜他稚龄逢此大变,从此孤苦无依,柔声与他说到:“你可知拦的是谁的车驾?” “不知道。我听人家说过,车上画着龙啊凤的必然是宫里的贵人,方管得了那些当官的。” “谁与你说的?” “我躲在城隍庙后门上听外头的货郎说的。说这边隔几日就有画了凤凰的彩车来,必定是大贵人。别看那些当官的平日里看着神气,见了贵人都得趴着。姐姐,车里是谁?” “那是惠和公主,货郎也没哄你,凭什么大官,见了咱们公主是该跪见。” 那春生惊得合不拢嘴:“我的个天,公主娘娘!” 玉琼皱皱眉头道:“哪里学来这样不伦不类的。” 一时又打发人去取点心取衣服,安排春生洗澡更衣吃东西。那春生家中逢了灾,一路又吃了不少苦,长得只有五六岁模样,其实已经足七岁。公主府上没有幼童,只得给他找了一套仆从的青衣,因身量不足,玉琼帮他把衣袖裤管收了,勉强能看,仍不免有些滑稽。但春生已经喜不自胜,十分爱惜地在身上摩挲了好几遍。 玉琼指了两个小太监把春生打理清爽,又教他进退行礼,悄悄指了指春生换下来那堆衣物,自有人不动声色的取走了。 花厅之内,玉琼与嘉楠禀道:“那孩子叫章春生,自称是礼部侍郎严永泉原配娘家的侄儿,原本是家中糟了灾,亲人都遇了不测,只剩下他与一个祖母,一路逃荒到了京城投奔姑姑姑父。不想一路问到严侍郎府上,被人好坏不论撵出来。又说那府中并没有章姓主母,也没有他的表姐。他祖母趁施粥见了那严家老太太当面,认得是老亲家。想是女儿二十几年无音讯,只怕其中有疑,求人写了状纸告到了京兆府去。” 嘉楠闭了眼睛靠在引枕上,手指微屈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着桌板道:“接着说。” “京兆府尹把他们祖孙安置在了城隍庙,第二天就有一个极气派的老爷带了人来城隍庙相见,与他祖母果然是认得的。不想两句话没说合,那祖母便生气说那大老爷害死了妻子。那老爷分辨了几句掰扯不清,就甩了袖子走了。不想那老爷走了没多久,就有几个地痞不知怎的逛到了院里,一言不合,把他们祖孙俩的碗也砸了,铺盖也烧了,叫他们滚蛋。那老太太拉扯间叫人推倒,仰头倒在摔破的碗片上叫扎死了。他要与地痞拼命,有个花胳膊随手把他抓起来就要往地上掼。好在庙祝赶过来好说歹说周旋着把他救下来,庙祝的小徒弟赶紧领着他从后门跑出来了。” “怎么找到此处来的?” “说是在后门躲事儿的时候听见外面看热闹的货郎说的,必定是先前吵闹的大官安排了贼人来灭口,这种官老爷只有宫中贵人制得住,恰咱们这胡同隔三差五就有描了彩凤的鸾车进出。” 嘉楠冷笑了一声:“这扣得一手好套儿,等不到谢家出手,就非要明晃晃地当着众人面送这么个孩子过来,这是铁了心看咱们与常山王府掐起来才罢休。” 垣钧在旁臊红了脸道:“这样的大事风翎一无所知,实在是失职。” 嘉楠叹道:“京兆府与城隍庙中未曾叫你们留意也就罢了,怎的严府门上与严永泉的动静也未得知?这其中也未必就有失职,内里究竟什么情形,你先去自查,回头再与我分说。” 玉琼问到:“这孩子说的颠三倒四,也未必全真,是否还要核实?” “自然要查的,这孩子留在府中好生照料,注意别让旁人接近。照他所说,这严府中应该还有一位大小姐是原配章氏所出,你们尽快去找到这位姑娘。不管这是什么陷阱,严家这脓包既然递到了眼前,咱也不怕捅破。”嘉楠抬了抬下巴,对谢青道:“这必定是个连环套,先用咱们的手把常山王府坑进去,回头萧峻就该拍咱们一巴掌了,先生回谢家替我传句话,自查之自省之,有什么不干净的小尾巴先自己砍了。” 谢青点头道:“殿下所虑甚是,属下这就回家中与阁老分说明白。” 嘉楠转头吩咐垣钧道:“此刻起,将常山王府、华国公府、并严、甄等各处都盯紧了,谢家也与我盯紧,看有什么可疑人等接近。” 这边章春生将将被接入惠和公主府,城隍庙内,秦倍臣一改往日冷静形象,正破口大骂:“严贼可恶,实乃禽兽也!” 偏院内横了一具女尸,正是那王老太,旁边是那城隍庙的庙祝带了小徒弟不尴不尬地站在一边。 仵作与坐婆当场验过,到秦倍臣跟前回话:“启禀大人,这老妇被人推搡,脑后扎入瓷片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