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死了。 这么多年他只想摆脱过去的幽灵,不再和那个自己产生一丝一毫的关联,就这么活在市井之间。他已经失败过一次,再也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引诱谁,去换取什么,也从未觉得自己这具不怎么样的肉体,还能对除了满心报复的张文山以外的人,产生什么诱惑力。 如果周天皓不走到这一步,哪怕他和自己打一架,哪怕他用枪对着自己的头,肖重云也会坚定地解释下去。他会竭尽可能,解释一切疑点,以换取前行道路上微弱的光明。 可是现在他不行,那扇已经打开的门,重新关闭了。 现实已经够不堪了,他不想那段过去再被挖出来。他甚至听到了,来自于四面八方的讥讽。 “很多人猜测你为什么从香水界消失了,原来还有那么一段恶心往事。” “他勾引自己的哥哥,失败以后逃到了大陆。” “为了钱,他终于找到机会,重新爬上了亲哥哥的床,耍尽花样。” “你知道他在床上的丑态吗?你看过那样的视频吗?还有人曾经把他当做高岭之花,学术憧憬的对象,这是不是一个笑话?” 肖重云不想再解释下去了,况且那一瞬间,在那条晦暗的长廊上,他确实,对张文山动了杀心。 他只能仰起头,问周天皓:“你信我吗?” 面前的男人收起手中的药瓶,弯腰吻了吻他的脸:“好好好,我相信你。” 他拉灭房间的灯,转身离开,出门时收脚,靠在门口:“肖学长,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真的想杀他,我无所谓当一把刀。你可以开条件,和我谈价格,就是贵一点而已。” 他不信,肖重云想,这个人,是永远不会再信我说的一句话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信我说的话了。 那个晚上没有月亮,窗外一片深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海。肖重云站在窗前,凝视那片黑暗,一时有些出神。周天皓的房子只有两层楼高,他想,就算跳下去,也最多致残,不会死。 如果抢救不及时呢? 那慢慢躺在泥水地里,要多久,才会结束自己丑陋的生命呢? 这个过程会很痛苦吗? 可以忍受吗? 推开窗户的手几乎是痉挛的,握不紧窗栓,冷风一起灌进来,扑得他满脸冰冷的水汽。 肖重云把窗户再往外推了一分,低头去看外面那片黑海。 突然有人哎哟了一声。 “水电费我交了,房租也交了,”张松湿漉漉的脸贴着玻璃,额头上有一个包,“老师,你什么时候把钱补给我?” “你不想还钱,就不要我了吗?” 张松拿手敲玻璃:“我要报警。” 肖重云一时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解释,只好退了一步:“进来再说。” 窗框摇晃了片刻,小鬼扒着窗台,委屈道:“窗外朝外开的,我进不来,要掉下去了。” 第62章 回家 窗户哐哐摇了片刻,没有听到重物掉下楼的声音,小鬼终于爬上了窗台。肖重云从两扇玻璃之间找到一个角度,伸手把他拉了进来。 外面的雨下得委实不小,张松被淋得透湿,外套的水滴滴答答落到地板上,滴成一条线。他撸了一把淋湿的头发,也没管衣服,径直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老师。” 小鬼顿了顿,半天才开口说第二句话,特别委屈:“我是逃课来找你的。” 小鬼正是大学四年级,马上就要毕业了,必然学校早就停课,最多也就是手里有篇被打回来反复修改的毕业论文没完成,丢了论文来的法国。小鬼这么说,摆明了是想把事情往大了说,以表明他此行过程之艰辛,后果之严重。 本来这点肖重云应该一语点破,但是这是他学生第一次独自出国,又这么千里迢迢来找自己,淋了这么大的雨,而他又的确欠了人家钱。肖重云只好先把小鬼外套脱了,裹了床被子,轻手轻脚地满屋子找,最终找到一个电热水壶,勉强给他冲了一杯清咖啡。 “你怎么来的?”肖重云蹲在张松面前,拿毛巾给他擦脸,“护照没丢?钱够用?” 那杯咖啡一块糖都没加,小鬼端起来,面无表情地喝光了。 “我从网上猜到你的行程,就订了机票。” “哪来的钱?” “同学借的。” 肖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