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势震慑住了他。 什么是天子? 得天独厚,众心所向——谓之君权神授,方为天子。 霍皖衣跪倒在地。 那一年,他十五岁。 已经尝到了何谓权利,何谓地位。骨子里熊熊生长而出的,即是烧之不尽的野心。 他记得高坐其上的帝王发问:“霍皖衣,朕闻听你盛名天下,是世上难得的少年俊才,如今朕有一事需得你相助,不知你愿或不愿?” ——天子圣言,无人会说不愿。 于是霍皖衣愿了。 他从那个茫茫雨天开始,成为了帝王手中锋利的刀剑。 沾了忠臣良将的血,也斩过贪官佞臣的头,他是帝王最趁手的一把兵器,而帝王给他地位、给他权势,让霍皖衣这个名字,再也不是寂寂无名。 霍皖衣变成了霍大人。 从前轻贱他的,再不敢冒犯,从前蔑视他的,只敢讨饶,从前怨恨他的,早成了黄土。 霍皖衣拥有了所有。 直到他十八岁那年拜倒在帝王身前。 帝王说:“谢紫殷若是成了文人之首,天下大儒都该如何自处?” “……霍卿,你说,世上怎能有人身居世族,又有如此盛名?” 话音落定,出鞘的即是锋芒毕露的杀机。 廊下珠雨断丝,霍皖衣回过神来,将衣衫拢紧,在无端觉察出的冷意中转身。 然后对上了陶明逐飞扬的眉眼。 还是熟悉到让霍皖衣觉得刺目的一抹白。 陶明逐笑道:“你也喜欢看雨吗?” 顿了顿,陶明逐又道:“我忘了,你被关在天牢里太久,自然什么都喜欢。” 说完,也不需要他再应半个字,陶明逐和他错肩离开,于耳边丢下一声冰冷的嗤笑。 霍皖衣静默片晌。 解愁在这静默中无端紧张:“……夫人?” “他有恃无恐。”霍皖衣道。 不是真正的蠢人,也不算心机深重,但行事如此“别具一格”,霍皖衣能想到的理由,唯有“有恃无恐”。 为什么陶明逐能有恃无恐呢? 霍皖衣想,这证明陶明逐在谢紫殷处事的态度上非常自信。 笃定了谢紫殷不会出手。 只是现在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谢相,要让陶明逐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如此心安理得,毫无惧意的“有恃无恐”? 霍皖衣坐在屋中,旁敲侧击谢紫殷可能有的把柄。 解愁低着头,谨慎至极:“谢相的事情,奴婢一概不知。” 霍皖衣道:“你胆子太小。” 解愁不语。 霍皖衣道:“那帮我找个戏班子,我想听戏。” 解愁便答:“此事奴婢需请示谢相。” “难道我不算是这相府的主人?”霍皖衣冷了脸,“还是这种道理,需要谢相亲口对你说?” 戏班子很快被请进了府中。 霍皖衣点了个回目,屏退左右,独自坐在屋中听戏。 戏没唱完。 唱到一半,霍皖衣就漠不关心地叫了停。 戏班主问:“贵人有什么指教?” 霍皖衣偏头轻笑:“我有一桩买卖要和你谈,待出了门,你我都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天色将要擦黑的时候,戏班主领着戏班子出了相府。 解愁将人送到门口后又站了片刻,才吩咐关门下钥,等谢相回府。 她回到屋里,先是和霍皖衣谈过几句话,躬身退出屋子时,她的手都还在发抖。 解愁站直身子挡在门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