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是什么?” 谢紫殷不动声色:“是什么?” 霍皖衣道:“一面碎了的铜镜。” “那面他们曾借此鸿雁传情的铜镜,因为战乱而碎裂,却不知道为何,还是被将军发现,好生珍藏了起来。” 霍皖衣的声音又轻又柔:“他们因铜镜结缘,以铜镜寄情,女子看到这面碎掉的铜镜后,失声痛哭。然而将军同她说,送你铜镜,是想要你知道,我的心一如往昔。” “他们成婚五十年,白头到老,同棺而眠。” 他并不知晓,自己彼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艳羡。 “后来,在我们江州,尤其是在淮鄞地界,若是有人想要求娶自己心爱之人,就必然会送上一块铜镜。这寓意着求娶之人向天地发誓,发誓自己的心永远一如往昔。” 然后他看到谢紫殷似笑非笑的神情。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故事了。”谢紫殷如此回答。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彼时山盟海誓,他日砒霜利剑。 ——在天牢里,谢紫殷赠来的聘礼,是那面亲手所做的铜镜,碎得无法还原。 他曾天真以为和谢紫殷有永远。 但人世间没有永远。 于是那个“永远一如往昔”,只让他觉得难堪。 作者有话说:第一章 的聘礼送镜子:碎镜不重圆是吧。 这一章看送镜子:他真的好爱他,我哭死。 第18章 秘密 茶水微温,瓷盏拨开水面,波纹曳动,泛起些许涟漪,轻之又轻。 荀子元躬身站在一旁,埋着头,鬓发被汗水濡湿,显出十二分的紧张。 直到那盏茶被重新置于桌上。 谢紫殷打开折扇轻扇两下风,懒懒道:“这份功劳到底该算是谁的呢?” 荀子元被他问得心脏猛跳。 不敢有任何迟疑,荀子元忙道:“在下只是做了一些小事,说不上有什么功劳。真要有功劳,那都是谢相的功劳。” 谢紫殷道:“我不过来了一日,功劳便算在我的头上,岂不是不公平了。” “但正因为谢相在这里,我们才有分功劳的时候。” “哦?那若我不来,你是想说——你会辜负陛下的信任了?” 荀子元被堵了一句,干巴巴道:“这、这……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谢紫殷合上扇子,半睁开眼睛,好似还未睡醒般,语调又柔又慢:“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你的意思。若要我来猜,我又猜不准。荀家主是想为难我?” 他问得太像在设陷阱,仿佛每走一步、每答一句,都是在让荀子元往火坑里跳。 荀子元苦着脸,沉默一会儿,道:“谢相,千错万错,都是在下的错。” 谢紫殷问:“荀家主错在何处?” 荀子元道:“在下应该从一开始就为霍大人尽心尽力做事。” “荀子元,你真是个聪明人。” 谢紫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折扇随手甩到桌前,他垂下眼帘,漫不经心地整理起袖摆。 “我是这个意思么?”他问。 荀子元一时愣住。 好半晌,荀子元才找到声音:“……那谢相的意思是?” 谢紫殷道:“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荀家主一个人的功劳。” 荀子元无措至极:“什么、什么功劳……是我?谢相……这件事,本来就该是霍大人负责……功劳又怎么会是……” 指间摩挲着袖摆线纹,谢紫殷轻笑:“我说是,就是了。难道你还要来质疑我?” 荀子元差点一头栽下。 荀子元道:“……谢相说的是,这件事就是在下一个人的功劳。” “很好,”谢紫殷道:“你还在等什么?还不立刻写折子?” 霍皖衣撩开床帐起身走到桌旁,他伸手为自己斟了杯茶,稍微抿一口,颈下都隐隐作痛。 他强忍着这几分痛意将茶饮完。 将将放下茶盏,谢紫殷已推门进屋,探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霍皖衣道:“……我就不该同意来昶陵。” 谢紫殷将他搂进怀中,垂眸道:“嗯?” 霍皖衣道:“要是知道冷落了谢相,我便会加倍受罪,那我一定会告诉陛下,我与谢相新婚燕尔,实在不该分开。” 谢紫殷笑道:“又没有真的要你的命,你还有什么不敢受罪的?” “要命是一回事,痛又是另一回事。” 他答。 于是搂在腰间的手忽然微微收紧,他一时吃痛,满身颤抖。 谢紫殷道:“的确,所以我还活着……但我依旧很痛。”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