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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夕成灰 第38节


    霍皖衣未曾看他,只垂着眼帘观赏碗中茶叶浮漂,如翠叶浮水,悬于其上。

    “……我哪儿能说是心软,”霍皖衣意味不明地轻笑,他说,“我只是很想回家。”

    作者有话说:

    霍皖衣:我没有家。

    (还是他):我想回家。

    小陶:你不要回来啊!!!

    第33章 和音

    这长街上熙熙攘攘,多少行人如织,街巷之间,遥遥飘出米酒香气。

    已至夏季,阳光热辣,霍皖衣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

    他刚刚抚过一朵花。

    露珠挂在指尖,却也转瞬即失,好似从来没有停留过。

    “公子?”抱着花篮的人小声发问,“你要不要买花?”

    霍皖衣脸上浮现出一个不甚开心的笑容。

    他笑得很淡。

    但他语气温柔:“……不用了。花很好看,但不适合我。”

    他将阮宣清说得心动。

    因为他顶着谢紫殷的名头,天底下凡是知道的人,都不敢不给他几分薄面。

    然而他分明该是最不应该做这种事。

    他凭什么来借谢紫殷的权势?

    这让任何人来说,都极不公平。

    总叫他占了便宜。

    总让他有所利益。

    阮宣清能和他定下这个赌,不是觉得自己一定能赢过他,而是阮宣清默认了,自己会输在这场赌局里。

    ——天下间哪儿有这样的事情。

    他分明已经无情无义到这种地步,做了无数令人发指的罪行。

    在旁人眼里。

    他却依旧是谢紫殷的心上人。

    霍皖衣想起四年前的那个深夜。

    闪电照亮了帝王无情的面庞,雷声轰鸣,惊得好像整个盛京都在为之颤抖、哀嚎。

    痛么。

    太痛了。霍皖衣想。

    而他不置一词。

    高坐在上的帝王,一个字,一句话,即能定人的生死。

    好像君权神授的君王。

    确然就是个神了。

    凡人挣扎痛苦,狼狈不堪,在君王的眼中究竟算作什么?

    是芸芸众生必须经历的磨难。

    还是君王闲来寻乐的消遣?

    ——他在一道道圣旨、密令中做一把出鞘的利剑。

    他自认不需救赎。

    他活到现在,做的事情无论对错,都是为了活命,为了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活得有尊严。

    为此,他不在乎任何人是否失去。

    帝王想要栽赃陷害的,他去陷害,帝王想要灭门抄家的,他便递上屠刀。

    直到陛下告诉他。

    “朕以为谢氏一族有谋逆反叛之心。”

    ——他明白,高坐在上的帝王别不认为谢氏有谋逆反叛之心。

    可帝王需要他们有。

    如果谢氏没有,那谢氏也一样会有。

    最开始,帝王忌惮谢紫殷背后的谢家,连试探他的态度,也要以一句“文人之首”来捧杀他所爱。

    天下间谁不知道文人相轻。

    帝王偏偏要金口玉言说谢紫殷可能成为“文人之首”。

    帝王说:“这让天下大儒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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