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 但是在章欢面前,他无话可说。 因为他对她而言无利可图,她对他而言更无可索取。 他们毫无利益牵扯,没有爱,没有恨,没有念念不忘的前尘。 霍皖衣沉默了很久,他感觉自己也有些无措:“……你不需要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 “那些坏人……哪怕你在,他们也还是会来带走我。他们很厉害,你们两个对上他们没有丝毫胜算。与其说自责你没有赶回来救我,不如说……你应当庆幸。” 霍皖衣凝视章欢泛红的眼眶,一双死寂空洞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 他微笑轻声:“庆幸你们没有在那个时候赶回来,否则,会有更可怕的下场。” 章欢抿了下唇。 她跟着点头,却又用手指擦了擦眼泪:“可是,我还是会很难过。因为、因为只要是坏人,他们就对别人不好,那天,我听、我听谢公子说,你被坏人关起来了……” 每句话都是她的真心实意。 霍皖衣无法不听。 章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阿爹说我就是个小麻雀,不去山林里玩儿,整天都不快乐。我想到你被坏人关着,哪里都不能去,就觉得特别难过。” 霍皖衣睫羽发颤。 他无意识地蜷缩着手指,错开视线,道:“你不用为我难过的,其实我过得还很好。” 只是这种好于章欢而言便已十分不好。 她还想再说,霍皖衣竖起一根食指:“……不用再说。” “章小姑娘,”他昳丽的容颜在灯下生花,“我不是个好人,你不用为我而觉得难过。我这辈子,下场只会比你想象中更悲惨,所以……你真的不用为我难过。” 他让别说,章欢就真的听话不说了。 但他每说一句话,章欢就绷住嘴唇,既不理解,又倍感受伤地看他。 好似很想追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没有原因。 霍皖衣留章欢又坐了片刻,便起身送人离开。 他孤身站在院中,星华洒在他的肩头,比之月光,这些光芒堪称微弱,几近于无。 仰着头,霍皖衣看到的星子闪烁。 他想。 任何一个知道他的人,都会认为他的每个下场都理所应当,越悲惨越值当。 唯有章欢这样不谙世事,从未进入过权利旋涡,看过无底洪流的人,才会因为他与她相识,而为他的下场觉得难过。 霍皖衣不需要任何人来同情。 可在这人世间,他却还能得到一分纯粹的善意。 他轻笑一声,眼底也有了丝笑意。 然后他喃喃自语:“……等大试的时候,我定要雇一顶轿子。” 否则这样席地而坐数个时辰,纵然是铁石,也要为此弯折了。 小试一连考了三日。 广学府一日应考三百人,三日即是九百人,更不要说还有天顺府、上虞府,各自应考的人数众多,可谓是热闹非凡。 三日小试一过,盛京重回正轨,少了清晨便堵在学府前的文人士子,又多出几家铺面来。 这般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据传上虞府第二日应考时,有位学子当着考官的面将自己的试题撕毁,涕泪长流,言说自己实在作不出答案,却又心有不甘,愿意当场另作一篇制艺证明自己的实力。 然而新帝大开科考,弃乡试会试,改为小试大试,本就是为了绕过这冗长的制艺,只专注看这天下士子究竟有何独到见解,怎样为国为民排忧解难。 制艺做得再高,没能答上题,那也都是空话。 这考生当即被拖出考堂,赶出了学府大门,任由他跌坐在地哭嚎不幸,也是于事无补。 霍皖衣倒是清闲,挑了家茶楼,倚在窗边读书品茗,放松消遣。 他如今和谢紫殷需得毫无牵连。 名义上的相府夫人还在府中养伤,他递上去的推荐信,也是荀子元盖章承认的那封。 名字已经一样,为着新帝他们的一番苦心,霍皖衣也不能顶着相府夫人的头衔入朝——更何况这是为了他自己。 一旦不能见面,霍皖衣少了说话的人,成日便与书册为伴。能如今日这般坐在茶楼饮茶,那也是难得一次,多数时候,他还是在自己的那座小宅院里消磨时光。 这里也是个很好的去处。 说书人讲的故事,从大将军力克敌匪,孤身骑马闯入敌营,豪取贼匪首级,已经是说到了班师回朝,皇帝礼遇,公主芳心暗许。 接下来又当如何?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