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玄衣金绣,华贵非常。 见到他来,高瑜道:“霍大人来得正好,且看看这局棋里,本王与墨先生孰高孰低,孰胜孰败?” 霍皖衣几步走到棋盘前,垂眸观视片晌,淡淡道:“王爷,须知观棋不语。霍某不好妄作评判。” “本王允你随意评说,这有何难。”高瑜摆了摆手。 “如此,”霍皖衣道,“王爷是否想成高取胜?” 高瑜问:“何为成高取胜?” 霍皖衣答:“若王爷是想要在这局棋中做高人、做胜者,那便是成高取胜。” “谁能不想嬴棋。”高瑜道,“本王当然要做高人,更要做胜者。” 霍皖衣道:“那在此局棋中,王爷既不是高人,更不会是胜者。” 高瑜眉头皱起。 “王爷且看你眼前的这盘棋局。” 顺着霍皖衣的话语,高瑜低头看向棋盘,倏然怔愣。 “……本王输了?”似有些不信。 霍皖衣道:“事实即是如此,王爷看到了吗,这是无可挽救的败象,前后两条路都不能再走,纵然孤注一掷,对方也还有余力应对。方才王爷游刃有余,现在却已败势尽显了。” 高瑜哑然。 直至此时,与高瑜对弈的人影才抬起头来看向霍皖衣。 他们四目相对,都是同样幽深的眼睛,但墨先生的眼中似乎藏着与他截然不同的心绪。 两人对望片刻,各自颔首。 无需一句言语、交谈,墨先生修长的手指挪移到棋篓中,将手中的棋子颗颗放下。 然后道:“在坐下来与王爷对弈之时,我便已看到了王爷的败象。” “不过刚刚开始,墨先生如何看出本王会有败象?”高瑜问。 墨先生敛下眼帘:“因为王爷想要赢下这局棋。” “想赢难道是错吗?” 墨先生道:“想赢不是错,但棋局不是想赢就能赢,棋子也不是想如何运用,便如何运用的。” 高瑜问:“以墨先生所见,本王就输在这颗想赢的心上?” “王爷,野心与实力缺一不可,”那双眼睛又在高瑜的身上落下目光,“你亟待得到,就要付出更多的力量。若你的力量不够,那你的野心只会是野心,想要成就的,也不会得到。” 高瑜道:“本王的力量不止于此。” 他们交浅言深,谈的都是些似是而非的话题,但总归避不开霍皖衣的敏锐。 墨先生也不打算真的什么也不提及。 在高瑜回话后,墨先生又道:“若方才与我对弈的人是霍大人,那也许这局棋正如王爷所料想的那般,墨某会节节败退,不敢求一丝生机。” 高瑜神色却不见不悦,反而很是欢喜。 高瑜道:“看来墨先生已经认可了本王的选择。” 墨先生道:“墨某只是认为霍大人比之墨某想象中的,更为出色一些。” 高瑜道:“嗯?此话怎讲?” 站起身来,墨先生掸掸衣袖,眺望着窗外风景:“棋局上的输赢并非是真正的输赢。有人嬴下棋局,未必是真的得胜,有的人输了棋局,却反倒会取得转机。” “墨某今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转机。” 这一句话落了尾音。 墨先生转头看向霍皖衣,又道:“霍大人不若与墨某手谈一局?” 语声轻柔,似是询问。 然而霍皖衣却明白,这并非的询问,反倒是不容拒绝的邀请。 ——他想要真正走进高瑜的权势中心,就必须得到高瑜那三位幕僚的认可。 墨先生显然是几位幕僚中最得重用的人。 越是核心的人物越难攻克,但只要他处理得当,高瑜的秘密亦会因此向他展开。 正如他们所说的。 棋局不重要于输赢,越想求胜攀高的,反倒越容易粉骨碎身。 迎上那双眼睛,霍皖衣微微一笑,他颔首道:“自当应邀。” 适时此,高瑜朗声大笑:“好、好啊!本王不愧有天命加身,左右有二位先生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无人应答这番感慨,视线所及之处,棋盘上,已是一子落下。 随之脆响声声,眨眼之间,好似就此在棋局中交锋了数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