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紫殷斟了杯茶,嗅闻浅香,淡淡道:“诸事已毕,霍相大人不在盛京主事,怎又来了勤泠?” “因为我要来见一个人。”霍皖衣道。 “见谁?” 土垚土 “见你。” “何须见我?”谢紫殷道,“我只是将死之人。” 霍皖衣便笑了笑:“陛下要我代其传话,言说——若没有你,高瑜还不至于这般快获罪,你算计良多,只该有功,不该有罪。” “你的死罪已免。陛下还想要你回盛京,官复原职,再做丞相。” 谢紫殷捧着手炉,敛下睫羽细密,难窥神情:“我若是官复原职,你该如何自处?” 霍皖衣道:“我可以不做丞相。” “霍相大人哪能没有野心,”谢紫殷语声淡淡,“这种话,我听过便罢了。传到有心人的耳中,岂不是不敬陛下。” 霍皖衣道:“此处只有你我,你既问我,我便真心回答。我尚且不怕隔墙有耳,你又有何惧。” 较之上次在盛京时候,他的态度明显有所改变。 是变得怎般不同了? 谢紫殷想:是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是被我惹恼?谢紫殷想至此处,微微一笑,道:“霍相大人说的极是。” 霍皖衣转而问:“你为何来勤泠?” 谢紫殷道:“四处走走罢了。正巧来到此处,借宿几日。是霍相大人心有不满,觉得谢某不该在这里?” “没有不该。” 他仔细打量谢紫殷的侧脸,虽不见神情,但能看到他在自己眼前,心底就安宁许多。 霍皖衣想:是了。我如若在勤泠见不到他,我会害怕。 怕谢紫殷真的就此一走了之,走去他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会与他相见。 而他在这里见到了他。 那便证明谢紫殷还是想要见到他,不想就此离开。 因而人世太大,州府间相距甚远,他最先想到的地方即是勤泠,那里有故人,也远离盛京。 所以他来了勤泠。 好在他来对了地方,头一日,便能得以与谢紫殷相见。 他想,这就很好。 于是他说:“夫君要在这里留多久?” 谢紫殷神情不动:“若我说留在此处一辈子呢?” “那我也留在这里一辈子。”他道。 谢紫殷道:“你位高权重,不该任性。哪怕只在合理停留半日,也是辜负。” 霍皖衣道:“除非夫君愿意随我回盛京。” “我不愿回去。”谢紫殷道,“也不该随你回去。” 霍皖衣问:“为什么?因为我与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你恨我,所以不愿和我一起?” 他追问得太快、太多。 谢紫殷一时哑然。 霍皖衣静静注视着那俊美容颜上的幽深双眸。 他意识到谢紫殷正在看他。 以一种他经常感觉到的,好似吸引行人堕入漩涡陷阱的眼神。 良久。 他听谢紫殷道:“你想要我做什么呢?原谅你?放过你?答应和你一起走?霍皖衣,事到如今,你还要我做什么?” 这几句反问的语气并不严厉。 然而霍皖衣听在耳中,却一字也不能应答。 谢紫殷没有直接相问。 可他心知肚明。 谢紫殷在问他:你凭什么要我随你的心意去做事? 四年前谢紫殷随了他的心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苟活于世。 四年后他又有心意。 而谢紫殷却不想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