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湘有些怕他身上冷清疏离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猫一样高傲又带着攻击性的浅色眼睛,瞧着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自惭形秽,看上去很不好处的样子,不知道苏倾怎么会同这样的男生混在一起。 心里蓦地闪出一个念头——苏倾不会是早恋了吧。 因为早恋,她才变得那么不一样。 她红着脸问:“你是她男朋友吗?” 江谚皱眉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这是她的**,是、是她男朋友,我才可以告诉你。” “是。”他的语气利落又骄矜。 楚湘湘心里一坠,她觉得早恋是不对的,可放在苏倾身上,她又分辨不出到底对不对了。 “那你……可要好好对倾倾啊。” 她左右看看,眼圈有些红了,“今天取的这十万块,是初中毕业的时候我们同学和老师给她的捐款。” “她是3.18爆炸案唯一的幸存者。她们家都没了。” 阳光落在办公室的木头桌子上,反射了白光的打印纸刺眼,上面的黑字有点飘。 苏倾对面坐着慈眉善目的老校长,手指伸过来,点点“签名”一栏:“签在这里,就可以了。” 苏倾看着空白的签名栏发怔,银行负责人说:“小姑娘,这是你老师同学的自愿行为,以后到了社会上,哪怕挣钱了还给他们也行,眼下既然需要这笔钱,就拿着先用,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校长和缓地说:“苏倾啊,你赶快取走了,我们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了。当时你钱也没要,人就消失了,这两年我们总想起这个事情,你刘老师下班以后老骑车去护城河边转悠,见着有人捞起来了,就急着跑过去看看。”他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苏倾也笑着,喉咙却有些发痛。 穿制服的女老师腼腆地说:“这不没事吗,都是我瞎操心——对了,现在谁跟你一起住?” “和吴阿姨一起。” “阿姨?是你妈妈那边的亲戚?” 苏倾停了停,垂眼“嗯”了一声。 坐在她身边的人都欣慰地点点头,办公室的茶几上摆了一束鲜花,屋里很安静,她手上让老师塞了两个蛋黄派:“别干坐着,吃点。” 中考前夕,平静的生活不知不觉发生了一些变化。晚上的时候开始有人敲门,拍打得很用力,几乎像是在砸门一样,她穿着睡衣,害怕地从屋里走出来,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哄她回去睡,说没关系,是外面有人喝醉了,找错了家门。 拍门声持续了好几天,她没有放在心上,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侧枕着睡,心里想,这个醉汉怎么总找错门。 直到有一天早上,何雅丽送她出门,在家门口看见了两辆卡车,邻居夫妇正吃力地抱着一个个纸箱子往车上搬,何雅丽见了,脸色变了变:“你们也走呀?” “唉,能不走吗。”女人累得汗流浃背,“昨夜又敲了一夜的门,可吓死人了。” 苏倾说:“那个人也敲你们家的门……” 话音未落,何雅丽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上你的学去。” 苏倾背着书包走到了行道树下,远远地一回头,母亲还站在原地和他们攀谈,脸色忧郁。 那时,何雅丽是在问:“报警了吗?” “报警?”女人脸色古怪地打量着她,“你们是外地过来的吧。咱们这儿,一直这样。” 她谨慎地转动着眼珠子,食指指指天,又指指地,声音压得很低:“都一块儿的。” 何雅丽变了脸色,却不吭声。她当初的确是因为薛凯的工作调动搬过来的,年轻时家里不同意她远嫁给一个无父无母的穷孩子,她当晚收拾了行李就跟他跑了,十几年没回过乡。晚乡的湾峡,青山绿水,很符合他们心中理想的家。 他乡做故乡这些年,她才发觉这地方的美丽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地方。 一连数晚,苏凯回家都很早,客厅的灯昏暗地亮着,家里阴云密布,烟灰缸里的烟蒂积了厚厚一层。 “我现在都不敢看手机。”何雅丽哽咽着说,“真的从来没遇见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