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在红钮上,平淡地说:“忙的话挂了吧。” “等一下等一下。”周向萍似乎妥协,有些小心地说,“陶陶,陶陶想跟你说句话。” “……” “哥、哥哥!”小孩子咯咯笑着,清脆的声音很兴奋,“哥哥,祝你新年快乐!哥哥新年快乐!哥哥……” 伴随着周向萍生怕他恼,跟小孩抢电话的声音:“行了,说一遍行了,吵不吵你陶陶……” 江谚举着电话没有挂断。当年他也是这么叫着江论,现在一转眼,他也做了哥哥。 “嗯,新年快乐。” 那边一下子寂静下来,好半天,周向萍语无伦次地说:“江谚,你跟你弟弟说的呀?你……” 江谚说:“没其他事的话,我挂了。” 苏倾悄悄地从厨房里端汤,没端稳,泼出来一点,顺着围裙洒在她的小腿上,她低头看了一眼。 江谚蹙眉,马上把电话掐了:“放那儿。” 接近九点,也没等到江慎的电话,他现在的妻子不大喜欢他和过去的家庭有联系。但他还是发来了短信:“祝亲爱的儿子新年快乐。” 江谚收到这条短信时在阳台,看着外面的烟花抽烟,沾染了满身的凉气。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个新年他心底格外平和,垂着眼,慢慢地回了条短信:“也祝您新年快乐。” 反手闭上推拉门回到客厅,赶上苏倾从浴室里出来,新睡裙下是莹润的小腿,她披着浴巾,擦着头发,觉察到他的目光,微微别过头去,露出纯白浴巾下的一点点红,长而密的睫毛颤着:“江谚。” “嗯?” 她快步走向房间:“等我换好衣服,我们去贴对联吧。” “哪儿来的对联?” 苏倾本来已经关上门,又打开门缝探出脑袋来,朝他稍显得意地笑:“银行送的。” 哦,存了十万块,还是银行的大客户呢。 楼道的声控灯灭了。 江谚“啪”地一拍手,惊亮了它,门框上面是深红色的横幅“喜迎新春”,苏倾仰头看,他踩在小马扎上好高,横幅才到他胸口。 “正着吗?” “歪了。” “右边往上……往下。” 少年皱眉头:“到底往上还是往下。” 苏倾笑了:“往下。” “贴了?” “嗯。”苏倾点头,他用力拍了拍,满地散落着双面胶的白色胶条。 江谚手里拎着两条春联抖了抖,低头看了半天上头的喜庆话:“哪边是上联?” “仄是上联,平是下联。” 江谚分了上下,转过身去看着墙,又遇到了问题:“上联左边还是右边?” 苏倾笑说:“右边。” “你怎么知道?” “如果横批从右往左读,春联也是从右往左贴。” 江谚禁不住低头瞧了她一眼。 苏倾睡裙外头套了件棕色灯芯绒外套,蓬松暖和的,拉链没拉。 她双手揣着外套口袋,把衣服向下绷着,正仰着小脸看他,半干的长发弯曲地散在肩上。 从他这个角度,意外地看见了平视看不见的景象,女孩胸口的白皙起伏,没入宽松的睡裙领口,白得近乎透明。 他瞧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扭头不动声色地贴对联。 纤细的腿还有腰,那里却不算小,她怎么生的? 苏倾生气地拽他衣角:“贴歪了。” 江谚醒神,对着对联沉默了片刻,跳下椅子,似是极不耐烦:“……歪就歪了。” 苏倾呼了口气,把胶条扫在一处,让江谚拽着衣服拉进屋里,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楼道灯被炮声惊亮,门口添了崭新的大红对联,还有一个菱形倒立福字。 电视机上放着春晚,两个人靠在沙发上,不太专注地看,时不时地看看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两句话,中间坐着那只充当楚河汉界的棕熊,琉璃样的眼睛倒映着蓝色绿色的光。 江谚长腿岔开,袖子挽到肘上,胳膊肘压着熊脑袋。苏倾坐得很板正,双腿紧并着,困了,也只是把一双腿平平伸出去,脱掉了鞋子,舒服地靠在沙发上。 她浅粉色的脚趾娇嫩,轻轻踩在茶几下的地毯上,脸上有一点安稳轻薄的红晕。 江谚侧眼瞧了她一会儿,忽然开了口:“苏倾。” 苏倾稍稍阖上的眼睛一下子张开了:“嗯?” “困了进去睡。” 苏倾摇摇头,揣着口袋,一下子坐好了:“我要守岁的。” 江谚笑了一下,别过头,不知道笑什么。光影落在他英俊的脸上,“明天包饺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