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他得以死谢罪了。” “说不定现在已经死翘翘了。” “实验室是联合政府直属的,发言人要引咎辞职了吗?” “可能。” “真不明白实验室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们已经这样了,还探索什么科学,不能靠自己的双手劳作生存吗,就像早期人类的那样?安全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说得轻巧,你三百五十平的房子,难道能不用扫地机器人清扫?实验室只过是为了人类更舒服地生活。” “是的。”那人双手合十,“生命是最宝贵的,无可替代。” 任何对话总会归结于这一句话,护士听到这里,便明白对话要结束了。 她无趣地转过头来,滚动的急救车被褥被掀开,堆在一边,凌乱的床单上面空荡荡的,早已没了人影。 “嘿!”她转头四顾,“那个女孩呢?” “还没有人来认领吗?”护士的交谈的声音很轻,薄如蝉翼的平板电脑上显示出登记表,“姓名”一栏保留了空白。 “死伤者信息还没有确认。或许他的家人也车祸中遇难了?” 调节器内的点滴一滴一滴落下。床头的控制仪器关着,半掩的百叶窗外,露出外面昏暗的紫黑的天色。 男孩躺在床上,因轻微失血而苍白的脸颊上贴了一小块纱布,右腿被白纱布层层裹着,高高吊在床尾。 他没有什么严重的损伤,只有被挤压的腿膝盖以下粉碎性骨折,钉了钢板,随后转移到这处普通病房来了。 床边的桌子上甚至被允许摆放了一束紫红色的干花,病房里十分静谧,花叶被空调吹得簌簌抖动。 两个护士长吁短叹了一阵,轻手轻脚地将门带上了。 紧贴着门的墙边,出现一抹浅蓝色的衣角,裙摆上还沾染着大片污渍,那是已经发黑的斑斑血迹。 她以单脚脚尖站立着,脊背贴着墙,像幅画似的装裱在墙上,提心吊胆的,没发出一丝声音。 等走廊里的说话声远去了,她才放松下来,蹲下身去,“咔”地将自己的脚踝扳正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边,弯腰打量床上的人,两只辫子垂下来,眼里露出一丝迷茫之色,像是个迷路的、无家可归的孩子,盯着一棵树发呆。 手腕倏忽被人攥住,她险些跳起来。 男孩慢慢地张开眼睛看着她。他发着高烧,眼皮儿褶子更深,咖啡色的瞳孔迷迷瞪瞪的,像蒙了一层雾。 他说:“帮我倒点水。” 随后他松开了手,又闭上眼睛。 “水。” 女孩得到了一个指令。她在病房里四处探看摸索,她好像对这处很不熟悉,拿手打开了嵌在墙里的储物柜和冰箱,茫然看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开水房在外面,走廊拐角。” 他睁开眼睛,看见她正拿着一瓶碘酒研究着,不耐烦地说。 一分钟后,她笨拙地扶起他的脑袋,把纸杯抵在男孩唇边。 水温正刚好,他像是河边饮水的牛犊,咕嘟咕嘟低,一口气喝了干净,随后仰躺着大口喘息。 “你有39.2c了。”她将纸杯放在桌子上。 男孩闭着眼睛,没有应答,他昏昏沉沉,似乎又睡去了,薄薄的嘴唇微抿着,呼吸微沉。 她茫然坐了一会儿,指头摆弄了两下干花,便觉得有些坐不住了。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