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半空中,本来要送到嘴边,却被放回了桌上,磕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 这几句教训的话还真是难以反驳啊…… 夜怀央翘起嘴角缓缓向裴元舒逼近,见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眸中兴味愈发浓厚,“裴大人教训的是,还有什么要说的,我洗耳恭听。” 淡淡的馨香窜入鼻尖,裴元舒立时屏住呼吸,又退开一大步才道:“教训不敢当,只是我为人师表就要对自己的学生负责,还请夜姑娘认真考虑我说的话!” “嗯,我知道了,裴大人请回吧。”夜怀央脚步一旋,陡然回身落座,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请回?最重要的事情他还没问啊! 裴元舒僵了僵,面上有些挂不住,身为读书人的清高气节催促着他即刻离去,可一想到岭南受苦受难的百姓们,那种迫切求知的心情又驱使着他留下,挣扎了半天,他蹬蹬几步走上前来,梗着脖子道:“我不会走的,除非你把事情真相告诉我。” 哟呵,这呆书生倒是长进了。 夜怀央抿唇一笑,四两拨千斤地说:“你不是亲自去问了那两个岭南来的贡生么?虽然他们说的都是些细微末节,但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推断出来了吧?” “你、你连这都知道!”裴元舒脸都紫了,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 “我还知道你昨晚去见了枢密监事刘大人。”夜怀央冲他眨巴着大眼睛,显得极为无辜,裴元舒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眼见裴元舒快爆发了,夜怀央终于不再跟他兜圈子,直接让月牙拿来白行之的亲笔书信给他过目,他手指翻飞,迅速看完了薄薄的几页纸,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这么说白行之通敌是真的了,常欣出于愤慨派兵围了他的府邸,却被当成了造反。” 夜怀央点点头:“嗯,总结得不错。” 裴元舒倏地抬眼问道:“你为何要让我知道这些事?” “我想与裴大人做个交易。”夜怀央轻拂着杯盏,啜了一口茶才道,“我徒有证据,却无路径上呈天听,裴大人是御史,身兼谏议监察之职,由你来弹劾白行之再合适不过,何况你又是岭南人,为家乡的百姓做一些事难道不好么?” “可我并不想掺和你们世家之间的权谋斗争!” 夜怀央瞥了裴元舒一眼,他满脸严肃正经,完全不像刚才那个被她耍得团团转的呆愣书生,可见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只是平时被礼教束缚了言行,未曾显露内心的坚韧罢了。 “难道裴大人能眼睁睁地看着岭南的百姓们被夷族糟践下去?” 裴元舒垂下眼,被这句话戳得心窝生疼。 他要是能袖手旁观,或许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吧。 ☆、第21章 诱情 就在朝廷派人前往岭南没多久,整件事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封有关白行之通敌的秘密书信直接从御史台呈到了龙案上,皇帝阅后大怒,紧接着枢密使王坚觐见,不知谈了些什么,皇帝从御书房出来就怒气冲冲地朝平阳宫去了。 放眼皇宫内苑,若论金碧辉煌无处能及平阳宫,且不说装潢陈设,光是引殿就有三重,此等规格连太后的含章宫都不曾有,可见皇帝对白芷萱的宠爱。可如今这荣华盛宠的象征却似阎罗殿一般,光线晦暗,浊气游荡,皇帝从中走过,一干奴仆皆伏地颤抖,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掉了脑袋。 谁不知道皇帝是来兴师问罪的? 当最后一扇门在皇帝面前敞开时,浑身缟素的白芷萱撞进了眼帘,就跪在他脚下,肩背挺得笔直,俨然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皇帝步履一顿,似笑非笑地说:“看来爱妃的消息很是灵通啊,朕人还没到,你这架势就摆开了。” 说罢,他虎目微眯,阴冷的目光扫过殿中各人,隐约是怒气爆发前的征兆,这般重压之下,空气顿时变得稀薄,恐惧感蔓延至每一个人的心头。 “皇上,臣妾有罪。” 白芷萱俯身叩首,清晰的嗓音虽然划破了紧绷的气氛,却似半桶水泼进了岩浆里,于事无补,皇帝的神色未曾缓和半分,还把手背到了身后,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说:“那爱妃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 “臣妾的族叔罔顾百姓死活,犯下弥天大罪,臣妾懵懂,一直不曾察觉,实在有负皇恩,更无颜面对岭南的黎民百姓,请皇上将臣妾一同治罪,以平息民怨。”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正气凛然,白芷萱亦是含着泪伸直了粉颈,仿佛真是铁了心要担下这滔天罪责,任皇帝处置,皇帝沉默半晌,略一扬袖挥退了宫人。 白芷萱心口陡然一松。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