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保国一夜间沧桑了许多,他吃不下,睡不好,竟似一夜老了好几岁。 听见妹妹的话,他也没有回应,只闷着头,一个劲地朝前走。 还没到刘山家门口,兄妹俩就被赵翠儿给堵住了。 赵翠儿的手里捧着一大捧花生,一股脑儿塞给了刘小妞,“小妞,你去那边吃花生,姐和你哥说几句话。” 刘小妞一下子想起了那天的大白屁股,连一阵冷风吹来,她都觉得是狐媚子在散发妖力。 她捧了花生,脚底抹油,迅速躲到了一旁的墙根下。 她娘还说了,那狐媚子可不止爱勾引男人,还爱吃小孩呢! 就张开她那张血盆大口。 赵翠儿前几日赶集,用攒了一年的私房,买了支城里女人才会抹的红口油。 还别说,一抹上,又红又润,跟城里电影院门口贴的海报上的漂亮女人一般模样。 赵翠儿有一个二姨嫁到了城里,就住在电影院的对面。 她每年会去一趟,可一次电影都没有看过。 听说现在城里的小青年谈恋爱,都会去看场电影。 还听说电影院里黑咕隆咚的,想干啥都可以。 赵翠儿的心神恍惚了片刻,忽地听见刘保国不耐烦的声音:“有话快说。” 赵翠儿舔了下嘴唇,道:“保国哥,你别去找桐姐了,人家现在都和哑巴成亲了!” “胡说八道,没有父母的媒妁之言,也没有法律的允许,甚至连个观礼人都没有,那根本不叫结婚!” 刘保国瓮声瓮气。 “我听刘山说,人家正在筹备。等过几天,筹备好了就会请你爹做见证人。”这可是赵翠儿花一把瓜子才打听来的独家消息,她在寒风里等了好久,才堵到了他,为的就是让他死心。 这几日的天气一直不好,灰蒙蒙的,老人都说这是该下雪的天气。 可如今,刘保国的脸比天还要灰,一双原本清亮的眼睛,也似蒙了尘,灰蒙蒙地透着绝望。 赵翠儿深怕他想不开,安慰道:“也不知道桐姐是怎么想的,那哑巴没根没底,谁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哪有保国哥你好啊,爹是村长,自己又是大学生……” 她话才说到这里,刘保国转身就走,瞧那方向竟是往村口去了。 刘小妞飞快地跟了上去,剩余的花生她都装进了口袋里,她恐怕那狐媚子还想着要回去。 才跟了几步,刘保国就道:“你回!” “那你要去哪儿?” “我得进城一趟。” 赵翠儿的话提醒了他,怪不得他总是看那哑巴面熟,他想起了上学时在校园的外头看到的一则通缉令。 现在他越琢磨越觉得那通缉令上的人和哑巴的体貌特征相似。 刘保国准备去城里的派出所一趟。 赵翠儿远远地听见这话,吆喝道:“保国哥,你进城干什么?” 刘保国一语不发,快走了几步,忽然拔腿就跑,就好似后面有狗追他似的。 —— 刘山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苏雪桐清点着司铖买回来的东西,宣布:“明天咱们就可以请村长来家吃饭了!” 刚好,她大棚里的油菜长势挺旺,明儿请客,还能见回青菜,简直就是盛宴啊! 刘山咧着嘴笑了起来,还拿胳膊肘碰了碰司铖,小声道:“姐夫,你高兴吗?” 司铖抬了下眼皮,不置可否。 刘山见过好几次嫁娶,但凡是新郎都高兴的跟个傻子似的。 他觉着司铖的高兴太克制了,又碰了碰他说:“你尽管笑吧,我不说你傻!” 司铖曲起了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壳。 刘山哎呦了一声,“姐,你看姐夫总欺负我!” 苏雪桐:“活该!” “你们这样可不行啊,还没有结婚呢,就绑在一起欺负小舅子了!”刘山离了板凳,趔趄了老远,打趣道。 司铖伸手想要抓住他。 刘山滑的如同小泥鳅,三两步窜到了院子里头,哈哈大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