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看到大半夜床边站了个人,蓦地一吓:“哇,谁!” 对方取了火折子把灯点上,低声说:“是我。” 伯方使劲揉了揉眼睛,瞧见容萤抱了个枕头,一脸哀怨地在那儿,不禁松了口气:“哎哟我的天,吓死了,怎么是你啊,大晚上的,你跑这儿来干什么……”他摸摸心口顺了顺气,随后又似意识到什么,紧张兮兮地拉上被衾遮住自己,“你别不是要对我做什么吧?” “去。”容萤白了他一眼,“我要在你这儿歇一晚,能不能腾个房间给我?” “又歇一晚?” 不用问就知道是这俩人吵架了。伯方没办法,披好衣衫下了床,轻车熟路,跑到岳泽房间里把他被子一掀,赶鸭子似的把人感到裴天儒那边去。 “小郡主来了,你们两个小子暂时凑合一宿啊。” 岳泽坐在床边一副迷茫的样子,裴天儒倒很客气,把枕头放好,给他盖上被衾。 这是常有的事,每回容萤一挨骂夜里就会跑过来,伯方也见怪不怪了。他把那岳泽堆衣服揉了揉,丢到一边儿,另外换了床厚实干净棉被给她铺好,容萤搂着靠枕,轻声向他道谢。 “我不要紧,倒是你大晚上跑过来,不是让他担心么?” 她抿着唇:“他知道的。” “怎么了,今天这是?”伯方坐在一旁替她掩好被子,“他凶你了?” 容萤叹了一声,说没有。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自从陆阳晚上说了那句话,一整夜他们俩都僵着,僵着吃完饭,僵着洗了碗,直到睡觉前还是如此。容萤不大喜欢这样,可心口像堵了什么,想说也说不出来,极其不自在。 她把被子蒙头上,闷声闷气:“让我在这儿多住几天吧,他不待见我。” “他哪里会不待见你,他最不待见的是我养的这俩个毛头小子。”伯方忍不住发笑,而后又缓缓道。 “丫头,对他好一点吧,他为了你,也吃了不少苦……” 认识陆阳那么久,伯方从不知他竟可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丫头做到这种地步,甚至没有任何的理由。 容萤闻言,虽面无表情,心中忍不住暗叹:我从来,都没有不想对他好啊。 “哎呀,你烦死了。”她背过身,“我要睡觉。” “行行行。”伯方笑道,“你睡你睡。” 他熄了灯,轻轻掩上门退出来。 今夜月色正好,圆圆的一轮,银辉照在地上,清冷冰凉。伯方倚栏而坐,甚是享受地欣赏着眼前的夜景。 他在等人。 三间卧房内静悄悄的,大约都睡熟了。 没有等很久,视线里那个高挑的身影疾步而来,他站起身和来者相视一笑,颔了颔首。 “那丫头睡下了。” 陆阳松了口气,歉疚不已:“给你添麻烦了。” “哈哈哈,没有没有,横竖我明日无事。”伯方并不介意,反而问他,“又吵架了?” 他无奈地笑笑,轻叹着点头:“是我不好,话说重了。” “不要紧。”伯方宽慰他,“小姑娘嘛,这个年纪任性点,爱闹点脾气,很正常的。” 陆阳笑得有几分苦涩,“从前你说得对,我的确是把她看得太紧了。” “嗯?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话了。” 他摇头不语,只推门进去。 月光投下来,床上那张小脸映入眼帘。 他对容萤实在太过熟悉,无论是小时候,是现在,还是长大以后,她的眉眼像是生了根,扎在心里,哪怕只看到一个背影一个动作,他也能猜出她的神情。 陆阳俯下身,将披风裹在她身上,长臂一揽,将她抱在怀中。 离开被窝到底还是冷,容萤颦着眉,嘴里嘟囔着,偏头往他胸口埋。 伯方见他出来,轻声问:“你穿这么少,要不要带件斗篷走?”他把外袍给了容萤,看上去着实单薄。 “没事,我先走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 回去是下坡路,他尽量走得平稳,今夜天空晴朗,铺了一地的清辉,格外美丽。 这景色和这条路,五年来也不知看了多少回。 容萤颠着颠着,恍恍惚惚醒过来,朦胧间看到他的衣衫,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合目睡去。 风声犹在耳,梦中是阳春三月。 容萤的报应来得极快,刚被陆阳接回来的第二天,月信就不期而至。 喝了酒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