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霄摇头:“若早知今日,你道侣肯定不要这些后辈。” 孟雪里得意地笑起来:“他才不知道,他个傻缺。” 霁霄淡淡道:“没错,他自以为人间万事尽在掌握,其实刚愎自用,就是个傻缺。” 霁霄心情复杂。 三年前他合籍大典上,各门派赶来寒山道贺献礼,满堂只闻溢美之词,旁人敬重孟雪里如敬他本人。 可是如今,他以普通弟子身份重修,才知事情并非如此。寒山之内,尚且有人对孟雪里态度不善,何况宗门之外。与孟雪里合籍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孟雪里正要点头,突然一个激灵,瞪圆了眼睛:“你凭什么骂我道侣?我骂他是夫妻情分,你什么身份,也敢附和我?” 霁霄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孟雪里:“站住,你刚骂谁道侣呢?你知道他是谁吗!你还想当副党魁?” 作者有话要说: 孟雪里:只有我能骂霁霄真人。 霁霄:行8,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敢有意见 第22章 分内之事 霁霄当然不敢‘站住’。 若孟雪里此时跳起来打人,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能还手。既然不想挨打,还是快些走吧。 孟雪里话音未落,眼睁睁看着他身影走远,转瞬被茂密桃花林淹没,不见踪迹。 奇怪,分明是第一次来长春峰,怎么好像熟门熟路? 孟雪里瘫在花树下软塌上,柔风暖身,热茶暖胃,实在太舒服,懒得再追人教训,忿忿自语道: “小兔崽子,让你跑。看你能跑多远,明天还不是要跟我一起上课?” 他不仅气这病弱少年出言不逊,不尊重霁霄;也气自己在对方面前莫名放松警惕,拿对方当‘自己人’了。 就像藏书楼初遇那夜。 …… 霁霄穿过桃花林间小径,微风中落花簌簌,拂了一身还满。 长春峰由他建造,但他常年静室闭关。算起来,这里一切生活痕迹,都是孟雪里留下的。 他知道小道侣喜欢种什么花,也知道哪棵树下,养着一窝茶碗大小的灰毛金钱鼠。 孟雪里说,有了桃花和小鼠,正好与池塘三条锦鲤,凑成‘转运发财求桃花’,便是最好的风水格局,神仙见了也羡慕。 霁霄知道他在胡说八道。 就像前些天有‘道侣遗言’、‘睡不着觉’,今天又是‘夫妻情分’,孟雪里的谎话张口就来,不打草稿。 但在其他人面前,孟长老处事有分寸,出手留余地,对晚辈耐心讲理,诚心解惑。教训完挑衅者,还要就地取材,为论法堂弟子们讲课。 偏偏只对自己瞎编,准确地说,在与‘霁霄’有关的事情上撒谎。或许在孟雪里的想象中,和‘霁霄’是一对恩爱眷侣,朝朝暮暮、情谊甚笃? 霁霄不明白。 修行岁月漫长,也曾遇见人或妖魔向他倾诉爱意。可是他自认醉心剑道,只想飞升,无暇他顾。 皮囊如何,红粉白骨,终成枯槁;性情如何,不如大道永恒,奥秘无穷。 情爱对他过于陌生。以后若有机会,还需向师兄请教一二。 唉,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怎么只有师兄懂得多? 殊不知修行界同样困惑不解,胡肆与霁霄,一个是流连花间的风月道高手,天湖大境夜夜笙歌;一个是冷漠无情的剑修,不沾丝毫红尘烟火气。怎会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霁霄走出桃花林,路过孟雪里平日喂鱼的池塘。 池水澄澈,如一块剔透琉璃镜,他看见水面倒影,才发现自己在笑。 好像只要想起孟雪里,总是会笑。 霁霄临水自照,收敛笑意。 忽然影子破碎,池中水花迸溅。三条金红锦鲤仓皇摆尾,好像感知到什么危险讯号,不安地游动着 ——与池底深处、那柄可怕神兵同宗同源的气息,回来了。 “呀,是你,孟长老呢?”小道童低弱的声音响起。 霁霄转身答道:“我已将长老扶去桃林中,歇息饮茶。” 三条锦鲤感到危险消失,重归安静。 道童感激道谢:“谢谢你照顾长老。” 他方才一时激动,稀里糊涂就去戒律堂了,才想起自己从头到尾闭眼不敢看,自然说不出事情经过。还是虞绮疏见机快,站出来补全证词。 霁霄笑道:“不客气,分内之事。桃林很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