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誉之松了口气:“这容易。” “亨通聚源”店大业大,有自己的绣坊、布行,钱誉之陪孟雪里下楼去挑选。 孟雪里转过一圈,忽然眼前一亮:“就它了!” 钱誉之顺他手指看去,表情变得非常微妙:“孟长老,你确定?” 孟雪里壮士断腕般下定决心:“嗯!” 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东市买新衣,西市买新靴,南市买腰带,北市买发簪。 等孟雪里回到长春峰,已是日暮时分,正看见虞绮疏对着池塘说话。不知他与那三条蛟说了什么,锦鲤们欢快地跳跃,溅起晶莹水花。 “小虞,来!” “孟哥!你刚去哪儿啦?” 孟雪里和虞绮疏勾肩搭背:“小虞,孟哥知道你是孝顺徒弟,师父要办一件大事,委屈你先离峰两天,怎么样?” 虞绮疏茫然:“需要我帮忙吗?” 孟雪里笑笑:“傻孩子,这种事情没办法帮忙的!” 虞绮疏挠头:“那,那好吧。等等,我不在峰中,我住哪儿?” “‘亨通聚源’那么大,总不会少你一张床吧?想想办法。” 虞绮疏觉得有道理,怀里抱着小鼠,兜里放着蜃兽,便去寻钱誉之了。如果可以,孟雪里真想让他把三条海蛟也带走。 虞绮疏离开之后,孟雪里又将那话本翻了许多遍,激动地等待夜幕降临。 当天深夜,霁霄正在案前写字,只听“笃笃笃”三声,窗户被敲响。 敲窗者的影子轮廓投照在纸窗上,随烛火跳跃忽明忽暗。 霁霄笑了笑。 敢在夜里敲霁霄的窗户,除了隔壁的孟雪里,还能有谁?却不知孟雪里为什么放着正门不走,偏要偷偷摸摸地翻窗。 难道要讲究从哪里出去,就从哪里回来吗? 霁霄打开窗户,略有些惊讶。 孟雪里今夜不一样。 他薄唇微启,齿间轻叼一支含苞欲放的桃花。花瓣鲜嫩嫩地缀着晶莹晨露,正如他两颊飞霞,双眸泛起水光。 不必看打扮,这副面容便有“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冲击力。 清亮如银的月光下,真像趁夜迷惑读书人的精怪鬼魅。 霁霄站起身,伸出双手,打算将小道侣从窗外抱进来:“来。” 谁知孟雪里见霁霄意动,知道好事成了,喜不自胜,自己先提起真元,一个纵身跃进窗里,一头扎进道侣怀中。 “咳咳咳。”霁霄呼吸微窒,后退两步才站稳,掩嘴低咳。 孟雪里抬眼,当即吓得一个哆嗦,齿间桃花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只见霁霄脸色霎白,唇边又溢出鲜血。 他帮霁霄擦拭嘴角,手忙脚乱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不好!” 孟雪里探了探道侣的脉,“哎,你分明还没有痊愈,为什么不告诉我?” 霁霄摆手:“没事,再休养一阵便好。” 孟雪里羞愧地低头。 他不想做人了。做貂起码可以钻进雪堆,装作无事发生过。 孟雪里扶霁霄坐在床榻上,为他轻轻拍背顺气,这次记得控制力道了。 霁霄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笑道:“找我什么事?” 孟雪里闷声道:“……就想来看看你。” 他看向桌案上的灯烛和纸笔,见纸上墨痕未干,正好转移话题:“你刚才在写什么?” 霁霄:“给你写《初入道》第二卷 ,《立道心》。” 孟雪里没话可说了。道侣为自己的修行日夜操心,自己却满脑子坏主意,还恩将仇报,把道侣撞得吐血。 霁霄仔细打量他,小道侣今夜用心装扮过,墨发半挽半放,柔顺地披在身后,面颊微微泛红,着实人比花艳。 然而他穿了一件……大红色金花斗篷! 红斗篷绣金线,绣的是什么?前面青龙、白虎,背后朱雀、玄武。 再细看发簪,原来是威风凛凛的二龙抢珠,烛光下灿灿发光。 从前孟雪里身穿雪青色锦衣,配一件银色披风,样式华贵,但配色清淡素雅。 今夜这般……威风是威风,却实在奇怪,非常奇怪。 霁霄忍着笑:“怎么换了新衣?” 孟雪里本来机敏,可是此时此刻,气氛正尴尬,他对面霁霄编不出瞎话。 他讷讷道:“话本里说我穿红色纱衣,口衔桃花。我就琢磨着,穿纱衣挺冷吧,还是穿斗篷算了,反正都是红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