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地被吸血、被榨取最后一滴剩余价值,正常人都看的出来她父母弟弟是个什么样的龌龊心思,可偏偏就她不知道,为了养那些东西什么都肯做。这一次也许她是明白了过来,也许是她的爱转移了对象,总之除了每月给家里打的那点钱之外并未听她提起过自己的家人——那点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了,因此顾征也不愿多置喙她的家事。 他几乎可以确定,她现在心里最爱的人就是自己了——一想到这个发现,他像是无意中窥探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忍不住窃喜起来,明明是个已经活了两辈子的老男人,他却还是忍不住每每像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似的对她爱意无限,爱情似乎让他拥有了返老还童的魔力。 他的少年时代一帆风顺纯洁无暇,并没有什么情窦初开小鹿乱撞,他仿佛是直接从幼童进化到了成人,他是母亲眼中早慧的儿子,是家族里最出色最优秀的继承人和领导者,他年纪轻轻就学会了不动声色和冷静残忍,却始终不肯抛弃自己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那份柔软总是会驱使着他做一些在自己眼里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收留被母亲抛弃的顾廷羽,比如会真真切切爱上眼前这个傻姑娘。 他曾经以为他会娶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作为妻子,她不必拥有显赫的家世,但一定要知书达理,她不必多么倾国倾城,但她会谈吐有礼,举止优雅,她不必非要读个博士学位回来,但最起码也是要名校毕业。就像他认识的身边所有的人一样,有一个完全可以拿来做模范的家庭,生两个孩子,家里窗明几净,拍一张全家福都可以拿来入画。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这样一个人——她天真而愚蠢,却在有些事情上能表现出惊人的智慧,她专注而执着,一旦认定了就会拼命去做,她不太完美,耳根子很软,容易被人怂恿,自己也没什么主意,因此上辈子干了不少蠢事,她几乎一条都不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可是——可是谁让我喜欢她呢? 他几乎是有些自嘲地想笑了,他曾经不肯承认这是爱,不肯承认自己会爱上了这样一个人,却最终输给了自己的衰老和懊悔,他冷漠地对待她却又离不开她,最终两个人在错过和失败中各自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他竟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可以重来一次,重新遇上她,她很年轻,他也算不上很老,这一次他不再抗拒自己的心,他想对她好,给予世上应有尽有的一切,哪怕——哪怕你不是很爱我也没有关系。可是命运似乎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仁慈,他依然遇上了曾经的傻姑娘,他们曾经错过,这一次却是再也不会了。 到乡翻似烂柯人。 纪凝在他身边坐下,解开一粒衣扣,拿出吊坠,曾经顾征送她的那颗裸钻没镶在戒指上,被做成了吊坠,被嵌在了铂金的链子上,款式非常简洁大方,像一滴小小的眼泪。 顾征捏起那个吊坠看了一眼,夸道:“好看。” 纪凝喜滋滋地又把吊坠收了回去,道:“你看,我这也不是单纯贴钱养汉啊,还有这么大一颗钻呢。” 顾征:“……” 本来他难得的惆怅感动一下,这小姑娘总是一秒钟能毁掉气氛。 他故意逗她:“你不懂了吧?钻石不值钱,说白了就是碳,你真到缺钱的时候,根本卖不上价钱,就只能戴着玩玩儿,而且一般人也看不出来这跟玻璃有什么区别。” 她果然愁眉苦脸起来:“啊?那怎么办啊?” “我跟你讲什么最保值——金条,下次就不送钻石了,直接从银行给你提出来几根金条,就高赛尔金条那种就行,再给你买个小保险箱,以后每天就不用看自己□□里有多少钱了,每天早上起来数数你有几根金条,拍完戏回来再数数,比数钱有意思多了。” 纪凝终于听出来了几分不对劲:“你是不是又笑我?” “没有,这回真没有。”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