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弋南的人不止一个,那么杀手自然也不止一批。仪仗护卫队由神武帝指派,变节自然是机密,在他人看来,那支队伍应该是保护皇甫弋南的。 所以,当皇甫弋南发现有另一批杀手出现时,便设计令他们与仪仗护卫队相遇,意图借这批杀手除掉那剩余的一千人。巧的是,江凭阑也遇到了这支队伍,虽不确定皇甫弋南是否当真被围困山中,却起了杀心,决定解决这个迟早要来的祸患。 如此一来,原本埋伏在四周的杀手们便决定静观其变,这一观,他们观到了江凭阑天马行空却很有效用的杀人方法,也观到了她的真实身份,以及护卫队变节的真相。 江凭阑苦笑一下,是她大意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逃了,黄雀却遇到了老虎。 她松开缰绳丢掉剑,高举双手,看向对方的领头人,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你们已经失去目标的踪迹,即便杀了我也讨不着好,我愿意做诱饵跟你们走,但你必须保证,不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乒呤乓啷一阵响,包括江世迁在内的二十四名亲卫齐齐弃剑缴械以示诚意,没有一人对王妃的决定产生异议。 对面领头人似乎没想到她肯如此合作,在一左一右两名手下的护持下打马缓缓上前,眼底充满警惕和疑虑。 倘若萍水相逢,他兴许并不会将这女子放在眼里,但他方才亲眼目睹她烧山、杀人,以二十四人对阵上千人,大获全胜。眼下又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想起那些关于宁王妃的传言,便愈加不由地要对她每一个举动都加以十分的思考。 江凭阑继续平静道:“我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以不远千里相救,但这并不代表我将他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不想死。” 对面人眼底狐疑渐去,却还是不大放心地看了一圈,眼睛扫过那一张张亲卫的脸,然而他们个个神色平静,面无表情,实在瞧不出什么名堂。 “这些人都是我的亲卫,你大可放心。” 那人眉梢一挑,显然听懂了江凭阑的意思。她是在告诉他,这些人听命于她,而不是皇甫弋南。这话也确实值得相信,这样一个精明能干又思虑周密的女子,怎可能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他人?而倘若这些亲卫是皇甫弋南的人,又怎可能在听见她方才那番言论时毫无所动? 看来,传言里伉俪情深的宁王夫妇也不过如此。 他本就因失去了皇甫弋南的踪迹而束手无策,又见江凭阑当真有配合的意思,最终还是打消了疑虑,拱手道,“如此,有劳。” 他的确已经顾虑很深,小心甚极,但论起心计来,杀手怎能拼得过谋略家?所以,当他最终被江凭阑一剑毙命,只能暗恨自己还是轻敌了。 都说不要命的人可怕,然而这世上最令人畏惧的并不是不怕死的莽夫,而是怕死的智者。有一种人,他们拥有千军万马当前冲锋陷阵杀敌的胆识和气魄,却也同样可以在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时屈膝低头。 真正的王者绝不桀骜,恰恰相反,他们能屈能伸,能进能退,他们甘于俯首尘埃,只静静等待尘埃落定那一刻,将嗜血的刀刃刺入敌人的胸口。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江凭阑将没入他胸口的剑利落拔出,身子一偏躲过鲜血溅射的轨迹,然后转头看向匆匆赶来的江世迁和李观天。 “小姐,您怎么样?” “王妃,您怎么样?” 她摇摇头,拭去刀面上淋漓的血迹,“都是别人的血,我们的人呢?” “死十三人,另有两人重伤,恐怕无法继续行走。” 江凭阑阖上眼,“九十三条性命,这个仇,迟早会报。先给重伤的两人治伤,活着的,一个也不能少。” 李观天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论。然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的语气那样坚决,坚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