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这段时日生出的事端,好像只要谁都不提起,那些过往就翻了篇,不存在了似的。 江凭阑味同嚼蜡,却还是将一碗粥细细喝完。微生玦看她一直瞧着那只烧鸡,就用银筷剔了些不油腻的鸡胸肉去喂她,她笑笑吃了,然后说:“不是缺银子吗?浪费可耻,快把剩下的解决了。” 他一边说着自己真可怜,堂堂一国之主只能吃人吃剩的东西,却一边将烧鸡吃了个干抹了个净。其实他这么久以来就没吃过一顿好饭,今日才算第一次有了胃口,因而连只烧鸡都吃得津津有味。 装傻充愣终归捱不过多久,午时过半,商陆和柳瓷进了凭栏居,说是吕太医在门口。江凭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吕仲永穿着一身像模像样的官服,提着个药箱进来了。 她吃过了东西,也坐了几个时辰,感觉恢复了些精神气,一看来人就蹙起了眉,“你怎么在这里?” 这语气冷淡,态度也不大好,听着倒像是质问,吕仲永干咽下一口口水,竟一时不晓得怎么答。 “答话。”她瞥他一眼,似乎没了耐性。 “王妃,我……”吕仲永苦着张脸,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闭嘴噤声,求救似的看向商陆。 商陆忙奔过来打圆场,“凭阑,吕先生是三个月前跟着队伍一起回来的。” 江凭阑微微一愣,她知道自己该是睡了很长时间,却不想竟有三个月那么久。 商陆见她愣住,又补充道:“不止是吕先生,养贤书院那几名学生也随队伍一道来了南回。他们说,他们的命是您给的。” 言下之意,那些学生是打算誓死跟随江凭阑了。 她颇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放着逍遥自在日子不过,跟着我这瘟神做什么。”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却见江凭阑忽然又不颓靡了,抬起头来看向吕仲永,一双眼亮得逼人,“吕仲永,你跟着学生们混进队伍有何企图?” 商陆不意她忽然发难,稍稍错愕,吕仲永也惊了惊,慌忙摆手道:“王……牛……江姑娘!我……我没有企图啊!”他吓得结巴起来,连着换了三个称呼,神情当真是无辜。 江凭阑冷笑一声,“三个月前,你父亲尚任岭北督抚,别说我于你也无甚大恩,即便你真要为了那些小恩小义跟随我,就没考虑过皇甫会如何对待你的父亲?” 吕仲永被问得一噎,脸都给憋红了,半晌铮铮道:“仲永的确贪生,也怕连累家人,却做不出违背心中大义之事。皇甫不仁,宁王不义,仲永不愿继续留在甫京苟且。更何况,救命之恩如何不是大恩,仲永若不能救得您,那才真要悔恨一辈子!” 商陆也跟着上前去,“凭阑,是真的。当时队伍里没有随行的大夫,以你的情况很难熬过去,吕先生听说了王府的事,从何家逃了出来,说什么也要跟到南回。若不是那会他日日替你针灸,恐怕……”她顿了顿,似有些不忍往下说,“恐怕你的腿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江凭阑愣了愣,只觉得喉咙发干,如火在烧。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冬至前夜那一场风雪实在太恶劣,而她奔波了整整一日两夜,未曾有半刻停歇,说不留个腿疾,她自己都不信。 她垂着眼不说话,微生玦皱了皱眉,拉过她枯柴似的手轻轻摩挲,“凭阑,开春了,没事了。” 开春了,没事了。 她木然点点头,朝他扯出个不大自然的笑容来,又看向吕仲永,“若是错怪了你,我道歉。但在那之前,我不得不再作一次确认,”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请你告诉我,宁王何以放过你?” 有些事,微生玦和商陆不知道,所以他们不会听出吕仲永这番话里的漏洞,可江凭阑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吕仲永这个人,知道皇甫弋南太多秘密,倘若她是皇甫弋南,留他在眼皮子底下也便罢了,绝不可能放任他投靠敌国去。 吕仲永知道江凭阑还是没能全然信任自己,却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剖白,“宁王的心思又岂是我能看明白的?或许是当日乱子太多,他一时忘了我这个人,眼看我逃到了南回也便算了。或许是他另有打算,毕竟前些日子……仲永才听闻家父的事。” 江凭阑的目光闪了闪,“督抚大人如何?” “约莫一月前,家父被罢免了官职,如今领了个地方闲差。我曾寄去书信说明近况,家父并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