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刚好有一段要在病床上拍的戏,反正到时候也要化妆包扎,现在这个状态……” “闭嘴!”秦霍忍无可忍,头一次那么凶地吼他,话一出口又后悔了,盯着他还在包扎的手拼命自责。 这全都要怨自己的立场不坚,刚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剧组如此危险荒谬的请求,原上说两句软话就听得找不着北了,还相信他会小心不受伤这样的鬼话。拍摄过程里任何事儿都有可能发生,保证安全四个字绝无可能,摩托车手已经尽量放慢了车速,却开得比预计时稍微靠内了一些。车把手挂到了原上身上的道具,将他拖拽了好几米,全剧组的人轰然大乱那瞬间,秦霍整颗心都空了,他觉得自己在那一秒变成了一颗子弹,一枚翎箭,头脑空白,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原上面前。 原上还在那没心没肺地笑,捧着自己血淋淋地手高叫着“别慌!没事儿!”,秦霍恨不能当场抽他屁股一顿,可众目睽睽之下却只能忍耐下来。气了一整天,能量储存在身体里释放不出去,秦霍暴躁得就像一头野牛,却又悲哀地发现哪怕在私下里,他仍旧无法对着眼前这个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不舍得拿鞭子,不舍得取皮带,脑袋里根本没有任何动粗的念头,甚至刚才只不过吼得大声了一点,看到原上被骂后比平常显得有些沉闷的表情,都会在心中翻江倒海地愧疚。 这家伙是他生命里的克星,纯的! 商树领着摩托车手来道歉,秦霍正愁怒气无处纾解,他将他们统统挡在门外,又没好气地瞪了原上一眼,这才顶着一张好像要吃人的脸气势汹汹出去。 下一秒,门外钻进来刻意压低过后仍旧能冻死人的声音。 病房里的医生却总算放松地舒了口气,抬头朝原上道:“一点小伤而已,禁水禁辛辣就行了,哪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他是你家人吧?你哥?” 原上隐约能听到秦霍怒斥什么人工作疏漏的罪状,闻言回过神来,愣了一愣,忍不住勾起笑容点了点头。 手上身上都有擦伤,不能碰水,原上回到家把两个阿姨吓得够呛,四处翻找食谱搜罗对伤口愈合有益的食材要煲汤给他喝。 朋友们也很快得知了消息,渝水淼在电话里发怒的声音和秦霍惊人相似:“说了要小心要小心要小心!才开机多久就出了这种事情?啊?你一个玩音乐的手有多重要需要我来告诉你吗?万一伤到了筋骨不能弹琴我看你怎么办?!出事故的原因是被拍摄摩托车撞了?那人怎么开的车?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 “你想干嘛?整人?”原上想到秦霍在医院里发作的模样,又听渝水淼如出一辙的态度,不由便想发笑,“人家也不是故意的,犯不着赶尽杀绝,更何况我不是也没出事呢嘛?” “万一呢!!万一!!!”渝水淼一通暴走,“你再敢不当回事!!” 秦霍放好药和行李,安置了威风,刚下楼梯便见原上正坐在沙发上讲电话。电话那一头不知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惹得他低声下气连连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那声音里七分无赖三分撒娇,显然只有对相当相当亲近的人才能说得出口,对方和原上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至少秦霍就从未见过他如此孩子气的模样。尤阿姨和孙阿姨在背后说悄悄话,声音不大也不小—— “小原跟谁打电话呢?他爸妈?怎么跟我闺女一个样儿。” “别瞎说,他爹妈早去世了,女朋友吧?” “谈恋爱了啊?谈恋爱了好,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要谈谈恋爱。” 孙阿姨戳戳秦霍:“秦董,小原手上不方便,不如把他送去他女朋友那里照顾几天?吃吃喝喝还好,洗澡刷牙的,我们两个老太婆没办法帮忙啊。” 秦霍心头腾地翻涌起一股酸,比之面对宏博展的时候更甚,他绞尽脑汁翻找自己的记忆,却想不起来对方什么时候提起过女朋友。这个角色是他原本的规划中原上生命里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他找预料到会有一个“她”势不可挡地出现,可真正等来这一天,他却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欣慰。铺天盖地的苦涩淹上来,让他的双脚像灌进了铅,这个阴暗的角落之外,原上的通话仍在继续—— 渝水淼还是不放心:“你不用说了,下周我从甘肃回去看你。” “别这样,你拍戏够忙了,我真的没事!”原上苦口婆心地劝他,“来来回回飞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 “什么没事儿不没事儿!我听你放屁!”渝水淼抬高声音骂他,片刻之后又放柔了腔调,“行了行了,你别啰嗦,反正我本来也是要回来的,咱家房子下周五拍卖,你不要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