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默默听到这里,瞥了乔治吕一眼,乔治吕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参议论,只起身笑笑:“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他小心翼翼地拢走了那张传票,原上真怀疑他晚上会不会把这张纸压在枕头下睡觉,对对方对陈震宵避而不谈的态度也并不感觉多么奇怪。 二十多年的压抑和折磨,一个踌躇满志的年轻人被时间压抑成了这样一幅模样,能轻易原谅的才是有鬼。 他一时特别庆幸自己的发小是渝水淼这样的人,智商虽然低一点,但价值观却完全相同,相处起来一点儿不费力。俩人从小到大,也就打过一场架,为一点现如今看来鸡毛蒜皮的小问题,早上打完,下午就和好了,拖着鼻涕相亲相爱得好似一对亲兄弟。 ****** 车在郊区一处老楼停下,秦霍落地后仰起头,目光在这处老楼墙体上攀爬得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上划过。 院子的护栏去了锈,荒草也被清除干净,绿植被修剪成恰到好处的形状,经过翻修和打扫之后,这处原本荒芜得好像鬼屋的废宅重新焕发了青春。 木助理今天据说有事没跟着,两个人那就更自在拉,原上打开大门,笑盈盈地示意秦霍进来,秦霍一路走一路看,只觉得这座屋子的气质说不出的优雅得体,和当初拍卖场上照片中看到的几乎有天壤之别。 冷峻的面孔下有一颗不折不扣小清新心灵的秦董,手指轻轻抚过手边一丛开放得正绚烂的蔷薇:“这地方不错。” 当然不错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处细节都遍布了原上父母的心血。两个醉心音乐的艺术家,审美绝对是无需指摘的,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那种书香般历久弥新的味道仍不会被时间改变。上辈子原上因为……那样的原因,只能住在遍布无障碍设施的新家,也没有多余的心力照顾这里。这辈子好不容易将这份失去的过去寻回,他花了很大的精力,一点一点将这里复原成了自己小时候时的模样。 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座房子对他的意义非同一般。父亲、母亲、渝水淼,生命中最珍视的这些人都在此留下过痕迹,现在只欠缺一个—— 打开房门,露出内里焕然一新的天地,原上微笑着牵起了秦霍的手,两枚同样款式的戒指在交握时摩擦出一声清脆的嗡鸣。 秦霍一向知道原上是个极富生活情趣的人,能将自己无比寡淡的房子通过诸多微小细节就改动得舒适宜居。市中心的那处公寓直到出现了这位主人才真正经营出了“家”的味道,那些亮丽的元素如同将它们带来自己生命中的主人那样,无时无刻不燃烧出温暖的气息。 那已经是秦霍三十年的人生中,所居住的最温馨的一套房子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一直以来他对原上经营生活的能力给出的评价,还是低估了太多太多。 装潢这两个字,竟然能给人如此直观的冲击。 温度借由视觉遍布身体,踏进大门的那一刻,秦霍没来由便生出了强烈的归属欲。铺天盖地的温暖,从天花板的吊灯到客厅茶几下的地毯,和原上如出一辙的气息无处不在,像是那一缕叫他着迷的青草香气,诱动他的一颗心在胸腔内强烈震动。 分明也是木色的家具,营造出的氛围却和自家沉郁的气质截然不同,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外辛苦奔波忙碌了一整天后,在黑暗的街巷上看到自家窗口点亮的灯光,秦霍抚过进门的柜镜,抚过镜旁的撑杆,抚过撑杆旁高架上样式古色古香的花瓶。 东西看上去都不名贵,客厅中的沙发甚至都是布艺的,暖褐色,褐到有些旧气,却蓬松宽敞,让他有种立时坐上去休憩的冲动。 客厅沿着墙壁起中途转折做了隔断的极高的,放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柜更是合他心意。 书柜的侧面和客厅前方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部收拾得瑰丽清新的院子,透亮的阳光洒落进来,正是闲适安详的午后。和家里如出一辙的柔软地毯铺设了书架附近很大的一片区域,无数蓬松的抱枕散落其中,秦霍看得出神了片刻,转头目光扫过那处被书柜遮挡住的墙壁时,才终于彻底愣了。 暖色的墙壁和暖色的灯光配合得恰如其分,朦胧温暖的光晕中,两幅巨大的挂画一并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