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赵哥?”肖海洋先是愣了愣,随后立刻回忆起来,“你是说那个跟你们住同屋,号称是何忠义老乡的赵哥,叫‘赵玉龙’的?” 马小伟咬着嘴唇点点头。 肖海洋皱起眉——他记得,当时是王洪亮打算让马小伟背黑锅,充当这个犯罪嫌疑人,把诡异非常的何忠义案草草结案给市局看,但他知道里面有猫腻,于是跟着同样心存疑惑的陶然,私下里走访了何忠义生前几个的熟人,其中就包括赵玉龙。 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因为案发时,据说他回老家奔丧了,肖海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才得知何忠义死了,匆匆赶回燕城。他其实连证人也算不上,只能说是为了了解死者背景情况的一次普通走访。 除了他和陶然,其他人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但细想起来,这个路人甲一样的赵玉龙提供的线索却相当关键——何忠义的白色手机来路、何忠义和张东来的冲突,都是在和他谈过话之后才进入警方视野的,最重要的是,何忠义当天为了去承光公馆见赵浩昌,穿得颇为正式,脚上那双鞋就是问他借的,所以赵玉龙很可能掌握了何忠义的动向。 当时最先查到“承光公馆”的,其实是费渡,因为他那天恰好偶遇过何忠义问路,但仔细想想,有赵玉龙这一番供词,即便没有费渡的偶遇,警方也会很自然地视野转向承光公馆那边,进而意识到马小伟支支吾吾不肯说的“案发现场”可能根本不是案发现场,而是另有隐情。 一瞬间,肖海洋心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他略微抿了一下发干的嘴唇:“你不是说这个赵玉龙案发当晚回老家奔丧去了?” “他是说他回老家了,可是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他就又突然回来了,忠义没回来,其他人不在,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马小伟带着哭腔说,“他突然把我晃醒,拿着网上你们没来得及删的照片给我看,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一睁眼就看见……看见忠义哥……我……我……” 马小伟一回忆起那件事,就有点话不成音,嘴里“你你我我”地胡言乱语半天,干脆一把捂住脸,闷声哭了起来。 肖海洋:“……” 他保持着冷眼旁观式的漠然僵坐片刻,然后不知怎么想的,突然鬼鬼祟祟地伸出手,垫着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马小伟的肩头,轻轻一碰又缩了回来,仿佛马小伟是一只人形刺猬,会扎手。 “赵哥问我这是怎么回事,还说忠义哥就在楼底下,下面都是警察,我不敢相信,扒开窗户往外一看才知道是真的,脑子里‘嗡’一声,然后就听见赵哥在旁边说,‘他们好像是在那个三角地发现忠义的’,我一听,吓死了——那就是昨天晚上买卖‘那个’的地方,忠义哥怎么会跟他们扯上关系?他从来不碰这些,我知道……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坏了,肯定是我卖的那个手机惹的事。” “你认为何忠义是看见了你卖他宝贝的新手机,所以冲上去和毒贩子理论,想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结果才被那些人杀了?”肖海洋问,“是你自己这么想的,还是别人误导过你?” 马小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行吧,”肖海洋无奈,这傻孩子被人利用都不知道,“然后呢?” “忠义哥跟我可好了,我要不是那什么……我也不会偷他的东西啊!我害怕,就把什么话都跟赵哥说了,问他该怎么办,可是赵哥说‘要是王洪亮他们杀了人,忠义哥死也是白死’。” 肖海洋听出了什么,沉声问:“你的意思是,赵玉龙也知道王洪亮他们的事――他吸毒吗?” 马小伟摇摇头:“他不是我们一起的那种,不过赵哥在这好多年了,待的年头比谁都长,他什么事都知道。” 肖海洋又是一皱眉——因为他们和赵玉龙谈话的时候,看不出来赵玉龙是个“什么都知道”的神通广大人,不光如此,他还假装自己是刚从外地回来,对何忠义的死亡原因一无所知! 肖海洋忽然觉得后脊有些发寒:“他让你怎么做?” “赵哥悄悄下楼看了一圈,说是有一辆没见过的警车,有在旁边围观的小兄弟,说是还看见警察局长跟人点头哈腰的,”马小伟小声说,“赵哥说这件事现在肯定是闹大了,上面下来人来查了,我们也许有机会给忠义哥申冤。” 肖海洋匪夷所思地问:“你赵哥连哪辆警车不是分局的都看得出来?他还认识分局负责人王洪亮?” 马小伟理所当然地点头:“赵哥认识很多人,他什么事都能打听清楚。” 肖海洋无言以对,这些没长大就到花花世界里到处乱碰的小男孩对“人脉”的迷信堪比邪教,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用一句“上面有人”解释的,如果不能,那就再加一句“里面有兄弟”。 “赵哥说,按理说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