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晓都笑盈盈地回答,“祖母爱吃,花点银子不算什么。” 要不是在席上被说破了,难不成楚晓要哄她一辈子。 饶是她年近六十,经过多少风波,也差点在客人面前失态。 这叫她怎么不生气? 冷着她已经是念着情分,又可怜她挺着大肚子不容易。 而文氏,自己身上的泥点子都没洗干净还敢来给楚晓求情? 文老夫人抬手端起炕桌上釉里红缠枝牡丹纹茶碗,右手掂着碗盖,轻轻拂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 屋子里便响起细碎而清脆的碰瓷声。 半晌才冷冷地开口,“昨儿我让你回去想想,你可想好了?” 文氏偷眼看着老夫人紧板着的脸色,“噗通”就跪在地上,“……不是我贪心,实在是没有办法,家里花费太大了。二哥跟二嫂什么事儿都不成,眼瞅着壮哥儿都十四了,勇哥儿也十二了,两人文不成武不就的,以后怎么说亲?前阵子,二哥又来要银子,说壮哥儿把家里请的夫子打了,这下没人愿意上门,只能求人到外头书院读书。双山书院一年的束脩就得八十多两银子,这还不算逢年过节给先生的节礼。” 文壮与文勇都是文氏二哥文康的儿子。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国公爷的寿筵上?我老早就提醒过你,那天来得客人都是京都数得着的贵人,务必要把场面做得好看。你扒拉着手指头数数,席面上二十四道菜,有几道能拿得出手的?人家当面不说什么,背后指不定编排咱们呢?府里名声不好了,你以为文家就能得了好儿去?”文老夫人“当啷”一声将茶碗顿在炕桌上,碗口微斜,茶水漾出了少许。 “文家不但是我的娘家,可也是你的娘家,”文氏心里暗自嘀咕,却不敢说出口,只眼泪哗啦啦往下淌,“我也不想府里没面子,谁知明若兰她真能豁得出去,醉仙楼是她的本钱,上几道好菜不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掌柜老早把菜单子送过来了,她肯定心里有数,却一声都不吭,就冷眼看着咱们丢人现眼。” “你还好有脸说她?看来昨儿那杯茶白糟蹋了,浇也没浇醒。让你回去反省就是这样反省的,合着你什么错都没有,尽都是别人的错?人家开门做生意,凭什么要给你白上几道好菜?”老夫人越说越气,唾沫星子乱飞。 昨天晚上她留下明氏,话里话外也提点过她,可明氏只微微地笑,“弟妹管家一向有章有据,我不好胡乱插手免得坏了规矩,再说醉仙楼的事……”当场让石榴到大房院取过一本账簿,“进账开支都记得清清楚楚,便是一块肉一根菜都有个来龙去脉,同样的账簿我这里一本,铺子里一本,几百两银子是小事,万一店里伙计嘴不严实,传出去坏了府里名声……” 老夫人还能怎么说,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明晃晃地开口让明氏掏银子。 明氏自打嫁进府里就没碰过中馈,她的银子都是嫁妆银子。 让儿媳妇拿出嫁妆银子来给老公公做寿,别说老夫人张不开口,丢不了这人,要是国公爷知道怕不要气晕过去。 老夫人越寻思越生气,看着眼前只知道跪着哭的侄女,恨不得再给她当头浇上一杯茶,好容易压住火,忍了,语重心长地说:“以后且得多思量思量,你这一举一动儿女们都看着呢,你说你立身不正,教养出来的儿女也没个好的,二丫头骄纵霸道眼皮子浅的要命,因为支簪子就当着大家的面摆脸子,四丫头动不动抹眼泪装委屈,不知道是还以为在戏台上唱戏……” 最为可气的就是楚晓。 想到被她欺瞒这些时候,老夫人嘴唇哆嗦着突然说不出话来,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文氏惊慌不已,忙站起来招呼着贾嬷嬷一同捋着后背给她顺气儿。 捋了片刻,老夫人才缓过劲儿来。 文氏又跪下,“姑母,千错万错都是侄女的错,大姐儿也是被管事欺瞒了,她一个新媳妇不管家不掌中馈,又怀着身子,还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昨天听说这事也气得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