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愁容满面,“更难看了吗?更难看了吧?” 烛心还是那副慈悲的面容,平和地看着她,不说话。 “那你还厌恶我吗?”千秋厘又问。 烛心不知说什么好。厌恶?不至于。他从未这样想过。这是个无聊且没有意义的问题,他本不欲回答,可看着她没有血色的面庞,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右手竖在胸前,手里拨着十八子持珠,把头轻轻一摇。 和尚对她的问题,十次有九次是不会回应的。千秋厘受宠若惊,美到心坎儿里,吃了蜜似的甜甜看着烛心笑。 这场单方面的爱恋里,她被给予的很少,偶尔的施舍便能令她甘之若饴。 十八子最小的那颗珠子上,千秋厘的血灵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这丝血灵只有她自己能看得见,其颜色会随着她的好坏变化。 千秋厘好好的,那就是一根鲜红的血灵丝,她若不好,血灵丝会变淡。如果她死了,那丝血灵便会彻底消失。 “我每日每日都想你,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就全是你。三个月不见,你可曾想过我?” 千秋厘仰着小脸望进烛心眼睛里,精致的下巴翘翘的。烛心微微将头一偏,错开视线。 目光从烛心的手移到嘴唇。他的嘴唇是淡淡的红色,弧度很美,那张嘴曾经在她耳边狂浪地喘息,也曾经发狠地亲吻过她。她可万万不能死,她要是死了,这些就都没了。 千秋厘腆着肚子笨拙地挪到烛心面前,生涩地哄诱。 “我想亲亲你。你让我亲亲,亲一下好不好?” 亲亲就好,接下来不能见面的日子,她就指着这个吻过活了。 不等和尚回答,千秋厘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纯纯地笑着,举动却像个小恶霸,不怀好意地欺近他。烛心被她逼得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一株碗口粗的大竹子上。 她的肚子大得像口倒扣的锅,抵着烛心。他有所顾忌,到底不敢伸手去推她,浑身的重量压在竹子上,把竹子压得向后倒。她的手像水蛇,倏地环上他的脖子,无可避免,退无可退了。 袖管徐徐滑落,露出她雪白嫩滑的手臂,冷冷的爽腻的,贴在他颈侧那一根热血奔腾的血管上,如同冷水落入油锅,炙热的温度沿着他的脖颈攀上脸颊。 烛心的眉眼终于不再是高高在上冷冷清清的慈悲像,像一尊被拉入红尘的佛,有了诱人的烟火气。 千秋厘的心跳得飞快,大口大口地呼气,有种亵渎神佛的罪恶与刺激。她现在是昏君,要亲他,立刻,马上! 于是,她踮脚就去亲他,一张红艳艳的小嘴微微撅起来。 嗯?没有亲到。 怎么也亲不到。 肚子上这口大锅卡在两人中间,像一座山一片海将他们隔开。 功败垂成,望洋兴叹。千秋厘气得腿抽筋,拿手点着肚子,“小坏家伙,净顾着坑你娘了是吧,哼,等把你卸了货看我怎么收拾你,打你屁股信不信?” “你还有脸说它!” 褚双拾铁青个脸背着手从竹子后面走出来,一副不忍卒视的糟心模样,抓起千秋厘的胳膊就将这丢人现眼的玩意给领走了。 四周刹那间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千秋厘哼哼唧唧的反抗声回荡在竹林中,以及她留在烛心鼻边的一抹还来不及散开的香味。 烛心顿了片刻,呼出一口气重新盘腿坐下,双眼闭上之前,一丝极浅的笑意在他眉梢稍纵即逝。 他毫不自知。 …… 千秋厘又被褚双拾请进了结界。 只不过,这一回不是“蒙头暴打”,而是褚双拾为她护法的结界,避免她在分娩过程中受扰。 千秋厘知道生孩子痛,却没想到会这么痛,也未料到生孩子是这么个痛法。 她自小在褚双拾的双拳下长大,最早那些年在她翅膀还未长硬的时候几乎每日都要遭受单方面碾压性的非人暴打,但那都没把她打死,所以便认为生孩子没什么大不了,她咬牙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她还是太天真了。 这种痛,从未有过,它就像是千万把刀子在身上剐,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就是不给个痛快。什么优雅、体面、自尊,统统顾不得,只想一刀将肚子剖开,把里面的罪魁祸首掏出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