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他们来到这里时,监狱全部爆满。要将刚俘虏的卫国军就地关押,就得放出原有的囚徒才行。东南角的军队压着卫国军进入逼仄的囚室,其他囚犯们骚动起来,对卫国军吐口水,向释放他们的异族军队喝彩。 “你们果然通敌!”卫国军的成员喊道,一脸的悲壮,“埃瑞安万岁!” 这一次迎接他们的不是任何英雄待遇,围上来的狱友怒火高涨。知道这群人做过什么事的看守们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被关在监狱中的人不见得“通敌”,不见得对地下城有概念,乃至不见得对地下城有好感,只是在欢呼自己不必继续受苦罢了。这些不经审判便锒铛入狱的人在随后被一一提审,判断是否真的有罪,在这段时间下狱的人九成九都遭遇了冤狱,更不幸的那些还遭遇了刑求。 治疗比审核来得早,一些奄奄一息的囚徒在重见天日时失声痛哭,几周的折磨之后,有不少人没能等到平反。 东南角留在这儿的线人暗中提交报告,相关负责人尽可能理智判断地判断过去几周哪些人成为了铁杆帮凶。同甘共苦让留在这里的线人更为市民所接受,由他们来做安抚市民的工作更加有效。他们深入人群之中,告诉居民们帝国军方不会卷土重来,而权力更替也不会掀起新一轮肃反。 瑞贝湖的居民们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巢穴,不再像蜷缩在巢中的惊弓之鸟。当市场与街道从严冬中复苏,当埃瑞安帝国都城的可靠情报传遍全国,传入塔斯马林州,压抑多时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许多石头砸破了为虎作伥者的窗户,烂菜叶和臭鸡蛋被糊在过去几周最得势的人家门口。老虎已经扭头就跑,狐假虎威的人失去了仰仗,必须对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最温和的人也在仇恨与惊惧之下挥舞起拳头,风水轮流转,他们砸开过去加害者的大门,喊道:找他们算账!让他们付出代价!打倒这些刽子手! 塔砂放任监狱里的公报私仇,放任涂鸦与烂菜叶宣泄愤怒,却在怒气进一步酝酿前将之强制中止。她将被围攻的人们公开审讯并关押起来,以这种方式隔离了他们与愤怒者的拳头。 小胡子便是其中一个,他在审判后失去了财富和自由,却大大松了口气。这人顶着一张被揍成猪头的脸,在看守身后躲藏着愤怒的呐喊。许多人对初审结果大为不满,“他害死了瓦尔克!他活该下地狱!”女画家昆蒂娜声嘶力竭地喊道,眼眶发红,“为什么反而要保护他?!” “因为法律,亲爱的。”她的赞助人罗拉夫人叹息着,“我们与他们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还在乎‘法律’。”维克多哂笑道。 “程序正义。”塔砂简短地说。 “多此一举,难道这儿有哪条不合你意的法律能继续存在吗?”维克多半是好奇半是挖苦地说,“所以你真打算保护伤害了你财产的人?” “我保护的不是他们。”塔砂说。 目的从来不是保护这些小人,而是无辜之人。他们的双手不应沾染鲜血,愤怒不该让他们的灵魂变质,最终变得与他们所痛恨的人没什么不同。有罪者必须得到恰当的惩戒,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以儆效尤。她不打算考验人性,不准备利用这种狂热,人民的愤怒固然廉价又好用,却非常容易失控,像一种污染巨大的能源。 她不需要他们互相指认,不需要她所拥有的领地终日内耗不休。只有岌岌可危的统治才忙于斩草除根,而确定能够胜利的人会拥有更加长远的目光,作为主人翁来审视总体得失。 “在这点上,你和我见过的一些优秀统治者很像。”维克多低笑道,“你并不偏爱羊群中任何一只羔羊……其实足够薄情冷酷,与博爱的结果一样啊。” “你高看我了。”塔砂想了想,说,“如果被害死的是玛丽昂的话,尽管我依然会公开审判并宣称对方被看押,但我在暗中让加害者死得相当痛苦吧。” “……” “如果是你也一样。”塔砂安慰道。 “谁稀罕!”维克多冷哼道,在不可撒谎的契约要求下,他痛苦地迅速补充道:“我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稀罕……好吧不是一点点!够了没有?这不好笑!” “哦。^_^” “……” 许多审判还会继续,塔砂需要时间来冷却愤怒,修补损失,消化收获。 这一次收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多。 来自帝国都城的军队来得快去得快,他们在瑞贝湖紧急建设的设备都能为地下城所用。许多小型魔导器具在匆忙撤离中来不及带走,而魔像与俘虏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前者能让匠矮人的魔导知识更上一层楼,后者承包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劳动力缺口。不过对塔砂来说,还有比这更加重要的收获。 龙翼之躯飞了回来,带着战利品。 她的翅膀上有着焦黑的痕迹,离开前有一发魔导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