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砂更加焦头烂额。 等一下,仔细视察自身,塔砂发现之前吞噬的怪物灵魂也夹杂在魔力中一起彻底消失了。那玩意一直没消化完全,维持着半融化的状态,像猫喉咙里卡着的毛球——考虑到那曾是个什么东西,想想还怪恶心的。这东西一并消失,大概是本次事件中唯一的好消息。 多想无益。 暂且把这一页翻过去吧。 此时此刻,新的偷渡客正千里迢迢前往塔斯马林州,怀着畏惧也怀着希望。帝国边境的壁垒变得越来越严苛,但翻墙的手段也层出不穷,想要过上更好、更安全生活的人们总会想出办法,而塔斯马林州与埃瑞安帝国其他部分接壤的地方如此广阔,可不像当初的东南角一样容易隔离。 在漫长的边境线上,心思浮动的人们眺望着远方。 此时此刻,塔斯马林的新居民们忐忑不安地背着包袱,研究着这儿的法规,登记并获得临时住所,而后认识自己的新邻居。一些人孤独了太久,第一次来到无须隐藏的地方,他们控制不住地向愿意友好微笑的人敞开心扉。一些人恐惧了太久,即使看到相似的“异类”走在阳光之下,他们依然选择紧闭门窗,把打包好的行李放在逃跑路线上最容易拿到的地方。 这没关系,太热情吵闹也好,太冷漠孤僻也罢,他们会停留,他们会习惯,他们是安全的。 此时此刻,塔斯马林州的原住民正在忙忙碌碌。在武器之外,那些擅长并热爱制造家具的匠矮人再度有了用武之地,干得热火朝天——那位热衷于枕头的塔克已经开起了床上用品公司。哈利特将军(是的,他升职了,虽然这头衔显然不是帝国发的)的军队与亚马逊人一样擅长巡逻与维持秩序,新加入者已经干得很好,不过一些菜鸟还会在龙骑兵飞过头顶时分神。 在这一次的移民热潮中,各行各业的人忙碌并赚到了一大笔收入。只在非常偶尔,有机会闲下来的时候,他们才会惊奇地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习惯跟“异种”打交道的呢? 把目光放远到如此大的领域,如此多的人头上,自身的烦恼就会变得相当微不足道。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收这么多没用的人?”维克多正在说,“所谓的‘廉价劳动力’?我还以为那群战俘够你用了呢。” “不,虽然近期也能当廉价劳动力……不过两者差别挺大。”塔砂说。 在那些被俘虏的帝国士兵能够认清状况之前,他们就只是廉价劳动力,是塔砂所驾驭的这台庞大机器当中被磨损得最厉害的零部件。要是头脑转换不过来,一直没法把“人类至上”之类的不合时宜观念丢掉,那就这样一直工作到死吧——他们当然不会遭遇什么虐待,塔砂会像保养零件一样妥善照顾他们,提供充足的营养与休息,直到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分价值。 而现在这些来到塔斯马林州的逃难者,他们会是未来的“基石”。 地下城的影响范围再度扩张,从一个时刻可能被端掉的根据地向一片领土发展,塔砂正将自己的定位从一地土匪转化为一方诸侯。她从隐藏中站起来了,跟从蛰伏到崛起花费的时间相比,要站稳脚跟需要的时间精力会更多。以少数派的身份站立于这片大地上,四面皆敌必死无疑,至少在附近,他们得与多数派融合。 所以才有了那场红雨。 她早就猜测过混血才是多数,真正把各个族裔区分开的,与其说是谁也搞不清楚的血统,不如说是群体的自我认知与文明。塔砂并不需要让显性人类与显性异族彼此通婚,她需要在人们顽固的观念中打开一条裂缝。总有一天,塔砂相信,人们会将种族差异视为一根树枝上不同脉络的叶片,而在那之前,她需要更多以异族自居的成员。 如果一时半会儿消灭不了种族的固定概念,那就让它为我所用吧。种族对立的概念让人们对曾经熟识的邻里投去异样目光,将他们逼得背井离乡,来到了陌生的塔斯马林州。只要塔砂不像对面一样昏招迭出,他们就会是地下城的天然盟友。 “说起来,深渊对主物质位面的大规模入侵也进行过不止一次吧?”塔砂问。 “对,被地上的生物称作‘魔灾’,我也参加过几次。”维克多咂了咂嘴,像在回味什么美好时光。 “作为打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