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厚道人。刘夫人的堂妹略显富态,丈夫是个郡公,带着儿媳妇朱氏、女儿六娘一同前来,这两位二十来岁年纪,就与梁玉说话。两人都有些好奇,这一对母女看起来简直不像一家人,女儿好像就生在京师,母亲却面色微黑,是从乡下来的模样。又想知道“三姨”是不是真的有极佳的手气。 开口就问这个不太好,两人先问梁玉近来做什么,得知在读书,又问读的什么书。梁玉笑道:“上了京才开始读书,如今才通读完《论语》、《老子》,《孟子》尚未过半,也听讲些佛经,只是读得少些。” 二人都诧异:“读了这些了?” 她们是宗室家,宫里的消息也知道些。这家若非郡公的父亲犯了点事,惹了先帝,降了爵,此时该是郡王。她们都知道梁玉是个什么出身,是,说起来是良民,然而梁家是粗劣的。出这样一个姑娘,不免令人好奇。 朱氏便问:“三姨读的什么经?” “先生原说,《心经》短,背一背静心。背下那个,又开始讲《莲华经》,可惜我笨,才听了第一卷 。” 袁家长房的那位媳妇,也是袁樵的婶母便问:“可有所悟?” 她一问,连刘夫人都住了口,想听听梁玉怎么讲。梁玉踌躇了一下,道:“经读得太少,不敢说经。只是我看,这佛祖只有一个,却有许多佛许多菩萨,他们又讲经,经又有许多,个个讲得又有些许不同。与人世间好像。” 杨七姨觉得这话说得有趣,问道:“像在哪里了?” “孔子只有一个,又有许多学生,伯鱼、孟子等又继其后著书……” 杨七姨笑着拍手道:“像!像!像!有趣!有趣!” 梁玉双颊微红:“哎,佛祖、孔子不在人间,就有许多人想注解他们,徒子徒孙也不是只奉他们一人。世间的凡人,不用等着离世,只要话说出来,就不是他们自己的啦,只能由着别人去注、去解。” 袁樵的堂姑母叹道:“三娘何其通透,全不似十四、五岁。” 这些人精,出身好、消息更好,她们转两折的亲戚里,就有人在三省里任职,更不要提袁樵小小年纪、正该读书,已经被放到弘文馆任职了。中间梁玉做了什么、有多大的能量,众人早有评估。更有前日二宋之事,本以为是个好卖弄的人,不想通透若此。对她也都另眼相看,心道,怪不得今日请她来,果然阿姐/姨母/婶母眼光老辣。 南氏见女儿受到表扬,自己便高兴,她看得出来,自己的土腥味还是很重,但是女儿已经洗去了不少土气,笑着说:“她还小哩。我是什么都不懂,就盼有人好好教她。” 袁氏道:“梁媪有女若此,足可欣慰啦。” 南氏又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说:“天下当人爹娘的,过的都是儿女的日子,他们好,咱就好,他们不好,咱再好也是不好。” 这话引起了在座的一致共鸣。刘夫人趁势便请大家更衣、入席,品尝桃花酒。席间,朱氏与桓六娘借着酒意,红着脸要与梁玉试一局。梁玉也含笑应允了。姑嫂二人素来亲厚,又知道刘尚书过世不很久,不便嬉闹,只做投壶、赌棋两样,果然是又输了。两人都说:“今天是真个服了三姨啦。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强些。” 一场小宴,虽无歌舞管弦,也是宾主尽欢。梁玉心里感激刘夫人,临别前再三致谢。刘夫人微笑摆手:“几坛粗酒而已,是你缺它,还是我缺它?” 梁玉诚恳地道:“我缺您。”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刘夫人只管笑:“路上小心。” ~~~~~~~~~~~~~~~~~~~~ 桃花酒并不很醉人,只是微醺。南氏胆气也壮了一些,问梁玉:“玉啊,咱今天没丢丑吧?” 梁玉笑着摇头:“没有没有,很好的。” “可算能放心啦。”南氏舒了口气,又念了一声佛,接着问《莲华经》是什么,打算也找个人念来听听。 梁玉道:“嗯。等风头过去了,咱也试着请几家像样的人家。我先前不好说话,阿爹那些朋友,都是些什么货?!该打!咱得慢慢立起来了。” “这个行!我看他还敢鬼混不!” 梁玉扶南氏倚在靠枕上休息,自己在想着几件事,一是府里的人员,“共患难”的怎么也得安抚一下,二是二宋也要照顾,三是萧司空,怎么跟他们家有点联系。 府里上下,无论是雇来的,还是有身契的奴婢,都得给些好处——这个好办。至于慰抚,自己也可出面,大概梁满仓父子现在是没那么精力干这个事的。二宋也是,见一面,送个宅子,再送几匹置办新衣的布料、家具、柴米,代他们雇几个仆人,也就差不多了。 萧司空家……梁玉的眼睛亮了一亮,主意也很快有了。 回到梁府,梁满仓还在家里写悔过书,他肚里不成文,又想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