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低声道:“是。”又看了梁玉一眼。自从丰乐公主出塞之后,梁玉的情绪就一天比一天的平静。开头几天还表现出怀念之意,突然有一天就变了,也不许人再提阿鸾美娘了。袁樵寄来的书信倒是照旧读着,但是评论却很少,很多时候是密信,别人都不知道写的什么。 【一定有故事。】但是萧容知道恐怕最好不要问,捏着家书去杨夫人面前。 梁玉将那一页扣下来的信看了又看,也说了一句:“添乱。”袁樵想得也对也不对,梁玉对仁孝太子的感激不足以让她昏头,她关心的是外甥。送走美娘之后没多久她就醒过味儿来了——阿鸾成了,桓嶷会有永远的遗憾,阿鸾死在外面,桓嶷会有永远的恶评。 从此她便不再怀念这两个人,塞上风云她虽然关心,对阿鸾的感情却变得的淡漠了。若要让她再因此伤怀,已是不可能,如今她该吃吃、该睡睡,只管把自己的事情照顾好,不再分神管不相干的人有什么抱负了。 梁玉将书信又看了一回,在妆匣里放好,扬声道:“备车。” 其已入秋,今天不冷不热很适合再出门,梁玉打算去宋奇家拜访。 车出了坊门,往宋府驰去,走不两条街,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阿蛮敲敲板壁,问道:“怎么了?” “前面有人的车撞到一起了,咱们换条路吗?” 梁玉点点头,阿蛮道:“那就绕过去吧。” 梁玉轻轻撩起车帘,前面人影幢幢,也看不清是谁跟谁。收回手来,顿了一顿,道:“停一下。”复将车帘撩起,再一看:“阿蛮,你看那一个人,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 阿蛮看了一眼,道:“哪一个呢?” 梁玉道:“我想起来了!就那个,白衣服的,你叫一声‘白铭’,他一准回名。先让他去无尘观,我从宋家出来再去见他。” 阿蛮跳下车,带了两个人去堵那个书生,梁玉则去宋府先与宋奇会面。 宋奇收到梁玉的帖子之后如释重负,特意空出了这天的时间来等她。两人是老交情了,不必再说废话,宋奇道:“没有新的消息。” 梁玉道:“我知道,我才收到的信,他们出关了。唉,一路上给公主讲了些东西,看样子公主听进去了。” “那夫人还叹的什么气呢?” “我叹的是,有主意的人比没主意的人更不好打交道,有主意,就会对你的话有取舍、有曲解。” 宋奇苦笑道:“夫人难道不应该关心圣人吗?我觉得圣人的心变得冷了。” 梁玉眨眨眼,她当然是感觉出来了,但她不能说,只答:“他是伤心了。” 宋奇低声道:“千万不可再提什么仁孝太子了!” “我省得,”梁玉点点头,道,“黄侍中是怎么说的?” 宋奇道:“社稷之福。” 梁玉默,顿了一顿,问道:“三郎的名誉怎么办?”她对桓嶷说得底气十足,自己也担心得不得了。 宋奇一摊手:“天上下雨的时候,是不会问路上的人是不是都打了伞的。” 梁玉气闷不已,她见宋奇就是要讨这个主意,结果大家都没办法,也是可恶了。 宋奇却又另起了一个话头:“夫人,令郎该出仕了。” “嗯?我们想他先多读几年书。” “嗐,那也不过是多见见人罢了,”宋奇对梁玉说话还算直白,“夫人想想,现在是个什么时候了?正是用人之际!还不先抢个机会吗?” 梁玉若有所思:“唔,我想想。” 宋奇道:“虽不急在一两日,却也不能拖得太久。夫人,袁郎出使,府上就……” 梁玉点点头,又问道:“两位小宋先生呢?” 宋奇笑笑:“还道夫人不问了呢。”宋果被桓嶷薅过去写诏书,他们也把这人情记到梁玉身上了,但是梁玉从此不再过问,更不跟他们打听一丁点儿桓嶷又要发什么命令,这让他们非常的遗憾。 梁玉道:“风云变幻之时,是有志之人乘风而起之机。” 宋奇道;“阿义约摸可做刺史,阿果么……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梁玉点点头。 宋奇又说:“夫人,今上颇重科举,夫人也不该忽略了这件事啊。” 梁玉笑笑:“我曾因为冲动做错过一些事情,现在可不敢胡闹了,等我想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