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嫁妆?”裴闹春对这个年代的物价没有概念。 “开口就要一个缝纫机,还说不挑,二手的也行,不止这样,还要布票呢!美的她吧!就算是天仙我都不要。” 裴闹春迷茫,他隐约记着点村子里习俗:“这缝纫机会陪过来的吧?布票不都是半半吗?”村子里有挺多嫁娶习惯,常说的半半,是指一半布票给新娘置办衣服,一半则给娘家留下,彩礼给的大件,都会跟着新娘回来,至于钱或者票卷,就得看娘家心眼,有三七的、也有半半的,如果是卖女儿赚钱的,一般只提钱或票卷,也会事先说好,不再陪回,否则婚礼当天打架的都有。 李秀芝哑了哑,气势很快又高了起来,她怒气冲冲:“陪回来还不是花的我的钱?买个缝纫机容易啊!”她找媳妇又不是请祖宗,缝纫机就算回来了,难道是她的啊?“反正我不中,那姑娘,我看不上。” 裴闹春愣了愣,又劝:“苏家那姑娘,兄弟多,条件好,咱们都在一个村子里,不也能互相帮助吗?”这年头的人,喜欢家里兄弟多的姑娘,遇到事了,人多力量大,能帮忙。 “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花钱。”李秀珍念念叨叨地,瞪了裴闹春一眼,气得不行,平时对方不是总不吭声吗?怎么这下话这么多,尽是顶嘴。 “再说了,这不是建设喜欢吗?他从小就挺听话,难得提点意见,你就按他说的去做一次吧。”裴闹春又劝。 得,这回总算引爆了李秀芝这颗炸弹,对方怒目而视:“他喜欢,喜欢就听他的,怎么,我这个做妈的,还不能做点主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应该是没接收记忆的原因吧,裴闹春登时有些茫然,见到这阵势,有点招架不住。 “你就是这个意思,怎么地,以前你妈在的时候,我是坏媳妇,现在我要做婆婆了,想给自己找个好媳妇还不行呀?”她迅速地找到论点,进行攻击,“你这话说得轻巧,这媳妇娶回来,是要过一辈子的,小年轻,就知道看脸,哪知道过日子,到时候娶回来,天天和我对着脸,我看着不顺心,那叫什么回事?” “那不是,这建设娶了媳妇,两口子也要在一起过一辈子吗?”裴闹春挺坚持,在原身不多的记忆里,后来娶回来的媳妇,人也不坏,两口子也算是白头偕老,可毕竟儿子当初是被棒打鸳鸯的,能有这样的机会,他还是觉得应当问问儿子,“要不我去问问建设?” “问什么问!”李秀芝先凶,又忽然变得温和,颇为亲切地和丈夫说了起来,“你也知道,这年纪的孩子,可还不懂事呢,你让他们做主,十有八九都做错事,还是我们来做主!” 裴闹春不答应,他只是说:“你等等,等我问过再说。” “行,你了不起,你问,我不管了!”李秀芝立刻转身出门去,走路的样子虎虎生威,霸气十足,像是要把那地砖都踩坏,当然,狠话是这么一说,可她心里可不怎么想,就等着丈夫找她举手投降,乖乖听她安排呢,反正这钱,她坚决不同意花!这钱她得替建成存好了,到时候建成要是想讨天仙,她也会帮着讨回来! 这几年,风头渐过,大队长对上工的要求也没那么严格,只要能按时完成要求的活,中间稍微休息,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家两兄弟正在地里做活,刚刚不知怎地,李秀芝忽然拉着裴闹春不放,说有些事要说,让他们俩先来上工,俩兄弟没起疑,便先行过来,两人都挺老实,埋头苦干,打算连爸妈的一并做上。 “建来,你说妈和爸说什么呢?”裴建设心里焦躁,他停在弟弟身边,忍不住便问,他和苏碧芳从小一块长大,关系很好,算是情投意合,到了相看对象的年纪,他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和妈开了口。 只是那天他就这么一说,肉眼可见地李秀芝脸色登时就黑了,要他是不敢多吭声,只得乖乖离开,他昨天听碧芳说了,妈托人到她家去问过了,今天和爸是不是就说这事呢?可妈怎么不要他留一留呢?裴建设心中有不祥的预感,自己的妈自己了解,他总觉得,这事像是不能成了。 裴建来身子比大哥瘦了一圈,干活也吃力,汗流浃背的,可他有股韧劲,虽然累,始终撑着:“不知道。”他哪里晓得爸妈会说什么。 “你啊。”裴建设瞪了眼弟弟,忍不住又问,“你就没想过妈给你相看的对象会是什么样?” 裴建来一听这话,立刻红了脸,他低着头边干活边说:“没想过。” “你就没有中意的姑娘?” “没。” “那你想讨什么样的姑娘做媳妇?” “爸妈中意我就行。”裴建来回得挺快,这话是发自他内心的,从小他就没受过周边人的关爱,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爸妈的认同,爸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