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起来,他的小帛爷也真好骗。初六在心里忿忿地想着,之前要死要活,莹嫔娘娘真心实意同他讲了那好半天的道理,他就是一字不听,却经不得这边三言两语、几句好话就给打发了。 难怪从前那杜氏也能轻而易举就瞒天过海,他们这位小爷别看面上凶狠无比,其实就是个天然呆,心思单纯的那叫一个厉害。 从假山上下来,初六赶忙上前给他围上一件大氅,帛尧的目光瞄着绣玥,她正披回自己的斗篷,系着领上的扣子。 他犹豫着开了口,声音略微低沉:“......以你所言,新药还要吃两三个月?” 绣玥的目光落于系扣上,点点头,“最少也要两三个月,多则半年,谁让总管断了从前的那味药呢,那个方子虽有不妥之处,可毕竟还有疗效,也不至病这么重。” “那么.....” 绣玥现在只管顺着他,她抬起头,朝他温柔地笑:“总管放心,这药我的丫头宝燕会按时送过来,宝燕,宝燕?” 绣玥唤了两声,宝燕在原地杵着,似乎才缓过神来,她喏喏应了一声,便快速转过去脸,声音几不可闻。 绣玥微微诧异,何时宝燕有如此气弱的时候,帛尧被站在她身边,同样看向宝燕,顺口问了句:“她是你的贴身侍女?” “是,宝燕才是弄药的行家呢。” 他“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看起来也并不在意。 绣玥接着热络道:“而且只要我得空,也会时常来探望总管的病情,总不叫病情再反复了就是。” 帛尧听到这,面色总算有了点微微缓和。 “还有件事儿,”绣玥见他面色有所松动,趁机同他试着商量道:“起初的几日一时难以见药效,总管还反而要遭些罪,我前几日倒是想起来,如果能做成个大的香囊药包放在怀中,随时闻上一闻,倒能减轻不少痛苦。” 她压低了些声音,凑近帛尧,一副十分认真模样分析道:“但是这药熬成了是泥状,不似干草粉末,用寻常的布料包裹极易腐坏,我听闻......皇宫里最近进贡了一匹贵重无比的云锦,质地十分轻薄,穿在身上几乎看得清内衣的纹路,却又雨沾不湿,十分稀罕,帛总管在若能得到,我用它给总管缝个药包,如此再好不过了。” 其实说得容易,这样的云锦,只有一匹之数,除非皇上亲下恩旨赏了谁,否则必得是皇后娘娘那般的地位才能配得上,即便是妃位想要得到也非易事。 她有些惋惜,帛尧却极不在意地一笑,“不过是匹云锦罢了,有什么难的。”她给他缝药包,要天上的月亮他也得去想想办法呢。 绣玥听他毫不在乎的语气,喜着恭维道,“真有法子弄到么?即便没有一匹,几块布料也够了,总管竟有这样的本事,您可真是厉害呀!” 逊嫔娘娘这几日病势加重,諴妃连训-诫都暂且免了。绣玥这般不着边际地恭维帛尧,也是见那一日逊嫔娘娘贴身的香囊被那些太监搜刮了去,那个香囊听说是娘娘入潜邸的那天今上亲赏的,用极为珍贵的蜀锦面料织就而成,逊嫔娘娘一直压在枕头底下,夜夜要拿出来摩挲一番,方才入睡。 那日娘娘跪听训-诫,实在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身无长物,才不得不将它交了出来,自那以后,就夜夜梦魇难以入眠,大病了一场。 她想着,若是用此云锦给娘娘做个新的香囊,虽非皇上所赐,娘娘见了这宝物,也至少能心宽些,弥补一二罢。 “如此,就这样说定了!” 她露出了一点会心笑意,又恢复了惯用伎俩,偏缠着问帛尧:“我就在延禧宫等总管的好消息,成吗,成不成,总管?” 帛尧抿着嘴唇,却很容易看得出面色松动了几分。 数日来的病重,心灰意冷,人生一片黑暗,快要吞噬掉他的人。他已经恨得连听都不想听她的事,现在她意外主动出现在自己眼前,说了几句好听的,他好像就已经刹那间忘记了过往恨毒了的种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