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说,再也不一声不吭就跑了,这包子就给你。” 沈珠曦气道:“我不要!” “真不要?” “不要!” “好,有骨气。” 李鹜看着她,随即把包子送进嘴里,他大口一张,包子就去了三分之一,油光光的肉馅在白生生的包子皮里发光,肉和白面的香味勾得沈珠曦不由自主吞咽。 “老朱的包子就是好吃,一口下去,真他娘享受……”李鹜咂着嘴巴。 沈珠曦强忍着不去看他,李鹜却在一旁故意吃的啧啧有声。 “这么好吃的包子,你不吃,太可惜了。”李鹜吃完一个包子,从石阶上站了起来,提着重新包好的四大包荷叶。“既然你不吃,我就先走一步了,家里两个弟弟还等着开饭呢。” 沈珠曦不回答也不看他,过了一会,她用余光看去,李鹜早已走得没影儿了。 沈珠曦又生气又失落,生气是李鹜用包子羞辱她,失落是李鹜走了,她在这里,真的就见不到一个熟面孔了。 上弦月已经挂在了辽阔的天空上,天空这么大,月亮却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沈珠曦抱着膝盖,望着皎洁的弯月,任眼泪接连滴落在膝盖上。 父皇和母妃的尸首会在哪里?若无人收殓,难道就一直曝尸荒野?太子南逃,是否已安全无恙了?宫中的血亲,京城的宗室,他们可有幸存?玉沙还活着吗?他们对玉沙做了什么? 纠结的思绪像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沈珠曦心头。 她恨自己除了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泪流到一半,她忽然瞧见包子铺老板开始收摊,急得立即站了起来。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冲到包子铺前:“老板,你要收摊了吗?” 朱老板一边收着锅炉,一边笑道:“是啊,小姑娘要买包子就明天再来。” “那你能把灯留下吗?”沈珠曦祈求道。 “这可不行。”朱老板尴尬地笑了笑:“这多点一夜,就多出多少油钱啊。” “可我——” “不行不行,你快走开吧,我要收摊了……”朱老板向沈珠曦肩头推去,沈珠曦心里一紧,却见朱老板忽然缩回了手。 他变了表情,不敢看沈珠曦,转而低下头嘟囔道: “行行行,留一盏灯就留一盏灯……倒霉!” 他像被鬼追似的,飞快收拾了锅炉,推着满载炊具的推车跑了。 留下一盏挂在原地的孤灯,在风中晃晃荡荡。 沈珠曦在灯下蹲了下来,缩紧身体抵御冷风,眼泪再次盈眶。 不哭,不哭,哭也没有用。 她用力擦拭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 月既已出,白日不出的虫鼠纷纷现身,沈珠曦看到一只肥头大脑的老鼠从对面的侧巷里钻出,抓起落在地上的一片荷叶啃了起来,那两只漆黑的绿豆小眼定定地看着沈珠曦方向。 她把自己抱得更紧,一动不敢动。 老鼠忽然丢下荷叶逃之夭夭,几个衣着破烂的乞丐走出侧巷,对视一眼,露着不怀好意的神情走向沈珠曦。 沈珠曦紧张地抓住衣裙。 “……你们要做什么?” 几个乞丐对她的质问视若未闻,依然朝她走来。 沈珠曦站了起来,虚张声势道:“你们别过来,我要叫人了!” 乞丐们还是不停,像见到猎物的豺狼,分散开向她围来。 她心如擂鼓,背冒冷汗,就在她即将拔腿逃跑的时候,一粒石子落在了她和乞丐之间。 夜凉如洗,静谧无声,石子滚落地面,发出咔嗒咔嗒两声,静止不动了。 石子是从天上来的,就像天降神兵,阻碍了豺狼们的靠近。 沈珠曦和几名乞丐一同抬头,乞丐们落荒而逃,她则呆站原地。 李鹜坐在金银楼的二楼栏杆上,身后是一轮皎皎弯月。 他一脚悬挂在外,一脚踩着栏杆,左手抛着一颗石子,悠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耀眼如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