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曦其实并没反应过来,但她的本能已经叫她当即转身。 “小娘子,你慌什么?” 一个离得最近,身上破布也最完整的乞丐从地上蹿了起来,一个箭步跨到沈珠曦面前,恶臭从他满口焦黄的牙齿里传来,沈珠曦不由自主后退了一大步。 这样一来,她就又回到了草棚门口。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乞丐们纷纷起身,不一会,她就被十一二个臭烘烘的乞丐给围住了。 “小娘子,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在外边晃荡?”拦住她路的乞丐笑嘻嘻道。 恐惧使人生出急智,沈珠曦不敢露出一丝害怕,故作镇定地看着眼前头发乱蓬蓬的老乞丐。 “我是来替人传话的。” “传话?来这儿?”老乞丐笑得不怀好意,脸上每道皱纹里都夹着灰尘和碎土。“我们这里有十几个哥哥呢,不知道你是要给一位哥哥传话,还是给所有哥哥传话?” 沈珠曦忍着作呕,强装镇定道:“是李鹜让我来的。” 李鹜二字一出口,沈珠曦就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的空气倏然一静。 “……李鹜?”面前的乞丐面露迟疑。 “李鹜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明日的这个时候,金银楼下见,他有话告诉你们。” “什么话?” “你得见了他才能知道。” 老乞丐的两只浑浊眼珠在脏兮兮的眼眶里转了转,狐疑道: “……小娘子,这不是你为脱身随口胡编的吧?” 沈珠曦激将道:“你若是不信,要和我去找李鹜当面对质吗?” 老乞丐沉默了,只剩半信半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这时,一个年轻稍轻,上身只剩两块布条遮掩的男人凑了上来,对老乞丐耳语了几句。 老乞丐再转回沈珠曦脸上,露出冷笑。 “你以为扯出李鹜,老子就会怕了?李鹜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是传话,也不会叫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来。”老乞丐往沈珠曦身前走去,阴森森地笑道:“老子已受了李鹜许多年的鸟气,正愁找不到地方出这口气,你今日进了这里,定然是误打误撞,李鹜既然不知情,老子也就没必要送走到嘴的肥肉。” 沈珠曦忍不住往后退去,她心里怕得要命,但嘴上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 “你敢动我,李鹜不会放过你的!” 扭曲而古怪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老乞丐在她面前狞笑道: “小娘子,你可太天真了。等我们兄弟伙把你吃干抹净,再一张帕子捂死你,这事儿不就抹得干干净净?” 沈珠曦真的怕了,此前十六年她都活在宫廷里,遭遇的最大伤害也就是父皇的漠视和兄弟姐妹的冷嘲热讽,哪里想得到世上还有这种人呢? 沈珠曦害怕是害怕,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忽然朝着老乞丐身后大叫:“李鹜!快来救我!” 老乞丐一愣,在他回头的时候,沈珠曦发挥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一阵风似地从他身旁穿过,一刻也不敢回头,背对着一阵气急败坏的怒骂往前奔去。 沈珠曦拼命往前逃去,今日要是能逃出生天自然最好,要是不能,她宁愿咬舌自尽也不要受辱,死之前,最好还能戳瞎谁的眼珠子——她不能白白受人欺负! 小巷外边还是小巷,沈珠曦现在都想不起来自己来时究竟经过了多少小巷了,她穿来穿去,终于看见了来时的大街。 街上虽然一片漆黑,但对此时的沈珠曦来说,无疑亮如白昼,只要到了街上就安全了,她大声喊叫,一定能喊来巡逻的注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