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沈珠曦担心的那样, 随着进入六月,天气越发炎热,白日即便坐着不动, 不一会后背也会浸出一层薄汗。 到了夜间, 太阳虽然没了,但夜风依然是热烘烘的。沈珠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铺竹簟吧,睡着热, 铺上竹簟吧,硌得疼, 偶尔翻个身, 娇嫩的肉还会夹到竹簟缝隙里, 疼得她眼泪水直流。更别提还有无处不在的蚊子, 盖上被子,热死她, 不盖被子,痒死她。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可恶的李鹜却丝毫不受炎夏影响, 每次躺上床不过一盏茶时间,身旁就响起了匀净的呼吸声。而那些讨人厌的蚊子, 也看人下嘴,对睡在她身旁的李鹜视而不见, 光盯着她咬, 一咬就是七八个红肿的大包! 种种折磨下,沈珠曦已经十几天没睡过一次好觉了, 原本白皙光洁的眼睑下, 也浮上了一层青色。 她每夜难眠, 身旁的李鹜却睡得安稳,这对比实在让人心态失衡。沈珠曦恨不得拿起床上的鸡毛掸子把李屁人打醒:她睡不着,他也别想睡着! 可是每每转念,想到他要去各处卖力气,也不知受了多少磋磨和刁难,她就心软下来,不忍将他叫醒了。 他都做面首养她了,她苦夏失眠又算什么? 沈珠曦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以免翻来覆去地把床上床下劳累了一天的人吵醒。她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窗外昏暗的夜色,想念她从前在宫里用的象牙簟。 没过一会,身后忽然传来李鹜起身的声音。 “你做噩梦了?” 沈珠曦回过头,李鹜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眉心微蹙地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不睡?” 沈珠曦嘟嘟囔囔,不好意思说她是热得睡不着。李鹜却十分了解她,起身出了卧室,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出的蒲扇。 “你睡吧,我给你扇风。”他说。 “这怎么可以?”沈珠曦连忙摇头,伸手欲接蒲扇:“我自己来吧……” “让你睡你就睡,叽叽呱呱什么。”李鹜不耐烦地把她按倒,自己也坐上了床。他摇起蒲扇,凉风立即向沈珠曦袭来。沈珠曦得了甜头,再索要蒲扇的话就吞进了喉咙里。 她自己来扇,可扇不到这么大的风。 有了李鹜在一旁扇风,沈珠曦渐渐没那么热了,倦意朝她涌来,她的眼皮越眨越慢,逐渐的,完全合上了。 沈珠曦上半夜睡得十分安稳,下半夜的时候,她却被拂过脸上的奇怪触感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可不一会,那细细长长的东西又一次碰到她的下巴。 沈珠曦以为是李鹜在恶作剧,恨不得把这个不好好睡觉,又生出奇思妙想的屁人一脚踹下床。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想把面前的东西赶走,却措手不及地摸到一根滑溜溜的东西。 “叽叽叽——” 沈珠曦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猛地睁眼,一只灰扑扑的小耗子正在她眼前挣扎,而她手里,握的正是又细又长的耗子尾巴! 凄惨尖利的惨叫声骤然响起,不仅吓灭了蝉鸣,也吓起了睡得正熟,手里还抓着蒲扇的李鹜。 他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凶神恶煞的表情却先摆了出来。 “谁不要命了?!” 李鹜刚吼完一嗓子,腿上就遭受一记重击。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娘鬼哭狼嚎着从他身上爬过,手肘正好碾在他的大腿嫩肉上。 “沈珠曦?!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李鹜忍着疼说道。 那疯婆娘理也不理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屋子。 李鹜顾不上腿根的疼痛,赶紧穿上鞋追了出去。他生怕这疯婆娘大半夜又冲去街上,还好,她只是蹲在厨房里,一遍又一遍地从水缸里舀水,冲在脸上,手上。 水珠哗啦啦地落下,打湿了她的面颊和里衣衣襟,她的眼泪和清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