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墨指挥着仆人搬家具,他的手里捏着一份清单,正一一核对。 “梳妆镜,屏风,琴架……” 顾夫人则坐在院子里,对几个丫头婆子正训着话。 林素衣走来,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园子的门口静静地看着忙碌的母亲与弟弟。 弟弟看似不耐烦的帮着母亲处理家务,但做起来却又无比细心。 家具的摆放,有没有碰着漆皮,都一一查看。 母亲常常不停的数落父亲与弟弟,但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便是她的家人…… 顾夫人抬头时,不经意地看见了她。 “凤,快过来。”顾夫人笑着朝她招着手。 顾非墨也朝她笑了笑,“姐,你回来了?快来看看,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我马上差人去置办!” “没有,我都喜欢,其实,北疆使团来大梁,也带了不少随身物品,都不缺。同行的侍女仆人也有好几十人呢。” 顾夫人拉着她的手,脸色一沉,“那哪里能跟家里比?都是些外乡人,你用着哪有家中的人顺手?看看园子里,这都安排得跟你小时候的一样。” 是的,同以前一样。 满园的梅树,冬天时,梅园便是一片火红的花海。 这是梁国北地的梅树品种,花色艳丽,而且花朵儿久不凋谢。 是那个人种的,不知他从哪儿得知她喜欢梅花,竟派人从遥远的北疆运来。 一夜之间,近千株梅树种满了她的园子。 她无法还那人的恩,嫁人后,便关了这座梅园。 因为,那年,她十五,他才九岁。 一个九岁的少年跟她说长大了会娶她,求她等着叫她不要嫁人。 九岁的小小少年能知道什么天长地久? 还说什么望卿一眼心系一生? 那只是一个有钱的少年说的玩笑话而已。 她一笑而过。 谁知,她出嫁那日,她的嫁衣莫名着火,花轿莫名散架。 她只好骑马到了醇王府。 后来,她又惊异的发现,她的首饰盒子与衣物里,四处都刻上了他的名字,她惊吓中悄悄地处理掉了。 再之后,听说,他在她进了醇王府后,便失踪了。 听说,那一晚,京城中的一处宅子起了火,烧了整整一夜。 林素衣望着一园蓊绿的梅树,涩然笑了笑。 她缓缓走到梅园深处的烟雨亭。 亭子中有处石桌。 “按着你出生日的数字,朝左边转动月份数,再朝右边转日期数,你会看到惊喜。”当年,那少年说道。 他用一双黑如墨宝石的双眸看着她,满是期待。 不过是一个贪玩的少年的把戏罢了,她当时一笑置之。 便从来都没有开过这处机关。 但今日,她心中的那份好奇心陡然升起,缓缓伸手按下石桌下的一处石桩。 忽然,沙沙声中,亭子四周的梅树转换了位置。 烟雨亭四周的地上赫然出现一块块的青石板,每块石板上都刻画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惊在当地,那分明是她的样子。 有静立看花的,有策马骑射的,有回眸一笑的,有挥剑杀敌的…… 千姿百态,风情万种,各不相同,粗略数去,有一百块多块。 而且,没有一块是重复的模样。 给她一个惊喜,便是这个? 她不由得朝青石板走去。 忽然,从亭子顶上又有一排短箭射出,朝前方一座假山射去。 嘭—— 假山石轰然倒下。 听到声音的顾非墨大步跑来。 “姐,怎么回事?” 他看到地上的青石板时,也惊住了,“这是谁刻的?怎么会有这么多?” 林素衣摇摇头,“先看看那坐假山,好像有什么东西露出来了。” 顾非墨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小心,去年那西宁月也在这里动过一次机关,同样有箭射出。这园子里怎么会有机关?” 林素衣蹙着眉尖,“这是苍离安在里面的。” “苍离是谁?” 林素衣眸色闪了闪,唇角微微一颤,“你不认识,他失踪时,你还在娘的肚子里呢。” 顾非墨眯着眼,“居然在我家后园里装了一个机关,他想干什么?上回,那西宁月触动了机关,差点害死了娘!” “那件事,我也知道了,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