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的裂口,唯一的一座铁索桥联向峡谷里一座十八层的赤黑巨塔。塔下八层,俱被峡谷内流动的冰河淹没。 卫将离刚一踏入其中,与峡谷下割人的冰风一起袭来的是像是妇人尖声哭泣的风声。 那声音尖锐地刺入脑海,让她眼前黑了一瞬,脚步更加沉重起来。 “地狱浮屠不是你能进的!”双目暂时失明的法严王怒吼,他们平时押解犯人入地狱浮屠时都需要特制的软蜡封住三窍,否则便容易因这峡谷鬼声而扰乱修为,如这般毫无防备地进入地狱浮屠,对他的修为损伤极大。 “带路!” 卫将离的眼白处爬上血丝,强忍住这种仿佛把脑髓剖开在砂地上拖行的剧痛,手上剑刃一抖,法严王感到脖颈处一片粘腻,立时便不敢再动。 ——他不能待在这儿……他什么错都没有犯,是我大意中了圈套,是我才对。 第一层里传来被禁与此的人的厉啸,还有一些丧魂失智的大笑。卫将离来不及对自己的恐惧做出反应,待到了第一层门前,塔门一开,一股阴寒的风迎面扑来,一瞬间骨髓里彷如结了一层碎冰一般。 猝不及防地,卫将离的膝盖失去了知觉。 而早有准备的法严王反手就是一掌,将她打回了索桥外。 “想救白雪川那个妖孽?回去再练一百年吧,废物!” 冷风凝成了一条线从耳中穿过,飘摇的雪花此刻失去了它所有柔软而圣洁的一面,冰冷无情地落入她渐渐空洞的眼底。 ——我是不是要死了?要是死了的话……现在白雪川是不是在奈何桥边等着我? ——但愿见到他时,他不要说我傻。 ——不然,我要生气的…… 空寂至虚无的死之哀息爬上面颊,最先听到的不是忘川摇橹的水声,而是铁链和惊恐的怒吼。 “谁给你的胆子敢叫老夫的徒儿废物?!” 随后的事卫将离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师父来了,她可以闭上眼了。 但并没有如她所想的一般,现实是……没有人能为她的一时疏忽扫尾。 “师父……没能救他出来?” 夫昂子是卫将离心中无所不能的最后一道依靠,如果夫昂子都做不到……那谁还能救他? 卫将离按住了发痛的右眼,不知是不是峡谷鬼声所致,眼前总是幻觉一般跳跃着一些古怪的字符。 “为师去了地狱浮屠之底的冰牢,雪川已走火……”夫昂子闭上眼道:“雪川对那浮屠之底冰壁上的佛理已入顿悟之境,为师若打扰了他,只怕妖扰了他的修为。” 卫将离动了动干涸的嘴唇,看着他虚弱道:“师父,我不信。” 夫昂子叹了口气,道:“你救不了他,为师亦然。” 他只能这么说,在见到白雪川已然半心入魔时,夫昂子就知道这世上再也无人能帮的了他,除非他压制住心魔,才能自己把自己放出来。 “他要在地狱浮屠被关多久?” “三五年有之,十五年有之。” 卫将离眼中神采惨然,茫然问道:“师父,人犯了错,不能重来吗?” “你想重来吗?” “当然。” “好。”夫昂子沉声道:“你要知道,这就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的……错? 这一刻,夫昂子的声音变得十分严厉起来。 “你不止要有武力,还要有权力,记住这些人……你要有足以挑战这些人的胆魄与智慧,在他还在寻求自身之道的这几年,你想想该如何去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