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和长兄平安无事,周荇宜则坐在一旁,看着如来佛像出神。 “对了,二姑娘,你祖父也常来这里,”了悟禅师和她们聊天,“如此诚心,佛祖一定会保佑他心想事成的。” “我祖父常来这里干什么?”萧阮有点纳闷。萧钊素来相信“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洒脱,并不拘泥于形式,他不茹素,也并不经常礼佛,只是一心扑在政务上,说是“让大乾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比成天在菩萨面前烧香磕头更能普度众生。” “以前念空禅师提起过的,他想要破除从前发的一个毒誓,”了悟禅师笑道,“这两年他几乎每逢菩萨诞辰便会过来做一趟法事,送来他亲手抄的忏悔文和金刚经来念经、焚化,只说要万无一失了才行,也不知道要怎样了才算是万无一失。” 萧阮和周荇宜对望了一眼,心中雪亮。 萧钊应该是在等着周荇宜真心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了,才算是佛祖给他毒誓已经破除的暗示了。 从龙潜寺出来,两人上了龙亭山。 虽然是寒冬腊月,山上依然不乏青翠之色,山道两旁似有若无的幽香袭来,密林深处一朵朵白梅凌霜傲雪,挺立在枝头。只是此刻两人都没有了赏梅的心境。 路上的游人不少,也有几个熟面孔的,见了周荇宜前来拜见,周荇宜强打起精神一一应了,不一会儿就面露了疲态。 “祖母,要不我们回去了?”萧阮有些担忧地问。 周荇宜摇了摇头,看向了远处的那片梅林:“我想去亭子那里看看。” 萧阮扶着她继续往前走去,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后背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她看似的,可等她回头一看,身后却没有半个人影。 难道是她的错觉? 一路到了赏梅亭,亭子里有几个人,听口音像是北栖山那边的,第一次来京城,慕名前来赏梅。 “听说那一片梅花从前便是寺里的僧人种下的。” “定是沾染了龙潜寺的佛气,才会长得这么好。” “快看,这里怎么有一株单独的小梅树?” “稀奇了,这样居然也能活吗?” ……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刚才经过的转角处果然有一株小梅树,说是树也不尽然,约莫只有半人多高,枝条稀疏,但是活的确是活了,枝头还冒出了几朵小小的花苞。 萧阮猛然想起了什么,又惊又喜:“祖母,你快看,那株梅花……是两年前祖父插下的那株梅枝!” 周荇宜愣住了。 “这样也能活吗?”萧阮一边念叨着一边快步上前,拎起裙摆半蹲了下来,盯着那梅枝左看右看,胸口一下子滚烫了起来。 如果折下的梅枝也能成活,是不是意味这祖父和祖母的这一段情缘,还有枯枝重活的一天? “让一让,让一让,夫人小姐们,”一个农夫背着锄头和箩筐过来了,在萧阮身旁停了下来。 萧阮后退了几步,纳闷地问:“老人家,你这是要干什么?” 农夫笑呵呵地道,“我来看护我的宝贝。” 他弯下腰来,替那株梅花松土、施肥,顺道还替它围了一圈篱笆。 “这……这是你养的吗?”萧阮糊涂了。 农夫摇了摇头:“是一位大人养的,他隔三差五地就过来照顾这株梅树,都有快两年了,前阵子他要去外地公干,便托我照管的,说若是这个冬天能开花的话,就把第一朵花用盒子装好送到大长公主府上去,这不,我天天盼着呢,好不容易有了花苞,可不能让它掉了,也不能让别人摘了去。” 周荇宜呆立了片刻,沉下脸来,转头便往山下走去。 萧阮恋恋不舍地瞧了那梅枝一眼,快步追了上去,恳求着叫了一声:“祖母……” 周荇宜淡淡地道:“今天听的,不过是秦炳的一家之言,他有本事就亲口来和我解释,让别人送朵花来算什么本事。” 萧阮怔了一下,大喜过望:“祖母说的是,等祖父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 回去的路上,萧阮神清气爽。 经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