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一晃十几年,瞧来本督在这永安城的日子是要到头了。” 徐少卿叹然一笑,语声中透着几分落寞之意。 洪盛闻言,惊道:“厂督大人何出此言?末将方才只是担忧而已,他们既未动手,便是尚不知情,只不过有所怀疑,咱们妥善筹划,未必便瞒不过去,为何说出这等话来?” 徐少卿笑了笑:“以我东厂的手段,要瞒他们也不是难事,只是我实在不愿再过这等两面为人,片刻不得安心的日子了。” “这……大人真的要走?”洪盛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徐少卿在他肩头上一拍:“我知道,洪兄想留在这里,你放心,走前司礼监和御马监那边我都会安排好,你这龙骧卫指挥使的位子依然坐得安稳。老兄是难得的将才,以后未始没有再高升的机会,只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咱们到底都是夏人,被逼无奈,隐身在这里做个辱没祖宗的细作小人,将来一旦事发,天下之大也难有容身之地,即便真有了功名利禄,也不得心安。老兄是个血性汉子,所以想劝一句,及早寻个机会抽身,于国于己都好。” 洪盛抱拳拱了拱,正色道:“多谢厂督大人提点,但末将以为,男儿生于世上,便该顶天立地,好歹做出些事来。当年虽是被胁迫到此,后来想想也未必不是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常言道事在人为,总是要走一走才知是不是死路,不过请大人放心,末将也日夜提醒自己是夏人,绝不会真的悖逆祖宗。” 徐少卿听完,沉默半晌,才点头叹道:“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便多言,以你才干心智,公事上自不必担心,可那边……终究还是要小心些,一旦分寸拿捏得不好,随时会招来杀身之祸。嗯,若是真到山穷水尽之时,就去找司礼监掌印焦公公,当能为你指一条生路。” 洪盛“噗通”跪倒,大礼拜道:“多谢厂督大人,此恩绝不敢忘,大人既然要走,想来已有定计,若有用得着末将之处,便请吩咐。” “多承洪兄高义,我现今还未全然筹划好,待稍过两日再与你商议。” 他说着,瞥过眼来,望着窗前那一片散乱黯淡的月光,喃喃自语道:“这几日……也就是这几日了……” …… 午后。 日头终于从云层中现出来。 虽然仍有些阴冷,但比之前却要好得多了,在庭院里铺张软椅,闲读佛经,透一透风,郁结在心中的闷气也能稍稍纾解些。 这时节已然万物凋零,宫中的庭院也满眼尽是枯败之景。 因着孝感皇后大丧,原先为年节而备的红灯彩绸都撤下了,连那迎新的喜气也随之一扫而空,让这冬日更显得萧索凄凉。 高暧抱着佛经,才只翻了几页,便读不下去了。 垂眼瞧着自己这一身素衣素袍和腰间的白绫,不由叹了口气。 “公主怎么了?”翠儿在旁问道。 她轻轻摇头,沉着眼道:“没什么,只是有些闷而已。” “可不是么,眼看要到元日了,居然出了这等事,好好的把这喜庆也搅了,说不得明儿一年都不免沾了晦气。” “莫要胡说,皇嫂毕竟也曾是正宫皇后,宫里按礼制服丧,也是应该的。” 她微一颦眉,赶忙出言喝止。 按说孝感皇后去了,自己不该有什么难过,可也不知怎的,总觉得心头却郁郁难消。 记得那晚风雪之夜,在乾西五所,当时皇嫂便说这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没想到一语成谶,竟成了真的。 人生如梦,连性命都是这般飘渺不定,说不准在谁的一念之间,便化作了尘土…… 她回过神,瞥眼见翠儿垂眼撅着嘴,似是还有什么想说,便岔开话题道:“既然天好了,把房里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