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不多,独自前来的就更少,他不怎么爱热闹,时常一个人来这里休息。 单於蜚正在打的那个电话相当重要,牵涉到一个正在秘密进行的计划,他的本意是在一旁候着,以备不时之需,可单於蜚说不需要,他便乐得清闲。 柳娜总爱夸他年纪轻轻爱岗敬业,他心里却清楚,自己其实也没有多爱岗多敬业,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完成一份工作,遵守一个约定而已。 这些并不需要付出情感,所以称不上“爱”与“敬”。 他的“爱”和“敬”,一早就统统交予柏先生。 他食量不小,牛排一回要吃两份,最后还点了一份甜茶,打算一边散步消食一边喝。 回公司之前,他停在一家婴幼儿用品店外,思考几秒,进去买了两桶奶粉。 回到办公室时,一份打包好的红豆双皮奶已经放在桌上。 他喜甜,人缘好,年纪又小,“减肥”之后没有胖起来的征兆,所以时常得到同事们的“投喂”。 不过这次刚喝过甜茶,嘴里本就甜,他将双皮奶拿起来,放进墙角的小冰箱里,又从中拿出一瓶冰镇矿泉水。 这个办公室是他半个家,各类必需品应有尽有,小门另一边甚至还有一间卧室与简易浴室。 单於蜚不曾苛待他。 因为他的能力配得上这一切。 剖腹产之后,他昏迷了三十三天,数次濒临死亡,但撑过来之后,他恢复的速度非常惊人——这大约是拜当年的改造所赐。 小雀三个月大时,他已经彻底恢复。生育没有影响他的身手,怀孕时嗜睡、迟钝、易疲乏的症状也消失了,头脑逐渐变得清明。 当时,他已经由t国回到l国,清瘦了一圈,“肚腩”没有了,引得同事们啧啧称奇。 对于他无故消失一事,公司众人皆知,是单先生派他去办了一件“私事”。 老板的“私事”,自是无人敢过问。 而一些细心的同事发现,他的气质有了一些变化——明明是与过去无异的一张脸,以前眼中残存的少年气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内敛稳重,以及一丝与单先生相似的冷酷从容。 他并不在意这些评价,也不稀罕自己曾经的少年气。 去年入冬时,他度过了二十一岁生日。 二十一岁了,再不变得稳重,怎么担得起“第一助理”这一名头。 况且他已经是一位父亲了。 “又给小却买奶粉?”难得准时下班,他拎着奶粉站在电梯里,遇见了底下楼层的同事。 “嗯,上次买的快喝完了,先备着。”他颇有风度地笑了笑,下到一楼时为女士挡着梯门。 “小却真幸福,有你这样又帅又有责任心的爸爸。”同事挥手,“明天见。” 他笑道:“明天见。” 回想去年刚被单於蜚带到这里来时,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陌生人”交流。于他而言,同事等同于“陌生人”,即便柳娜他们经常关心他,他也无法融入其中。 因为这是一个不属于他的光明世界。 他生于黑暗,长于黑暗,他的信仰他的神明在黑暗里,所以他适应不了光明,甚至不想去适应。 可却不得不适应。 现在,他已经能自如地与大家寒暄、合作,对每个人微笑了。 原来这并不困难。 他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点火,发动,朝数公里外的小区开去。那儿是他暂时,或者长期的居所。 打开门,就听见一阵稚嫩的笑声。 月嫂谢姐探出半个身子,“秦先生回来了?我刚做好了鱼羹,您想亲自喂小却吗?” “好。”他认真地洗干净手,这才接过瓷碗与勺子,向二楼最宽敞的房间走去,“宝贝。” 不足月就降生的孱弱婴孩现在已有八个月大了,此时正颤巍巍地站在围栏床上,小手拍着栏杆,眼睛晶亮,嘴里喊着:“爸爸!爸爸!” 他放下碗,将小雀抱起来,“想爸爸了吗?” “爸爸!”小雀还不会说别的话,天天将“爸爸”挂在嘴边。 谢姐笑道:“小却就爱念叨您。” 他回头道:“您忙一天了,今天我有空,您早些回家休息吧。” 谢姐与他相处得不错,将厨房收拾一番,就离开了。 他彻底放松下来,一边喂鱼羹一边道:“小雀宝贝,今天过得开心吗?” 小雀细声细气地笑,他心中一软,俯身吻了吻儿子白瓷般的额头。 因为是早产儿,小雀比足月小孩脆弱一些,出生至今一直软软糯糯的,从来不大声哭闹,却对每个人都笑,乖巧得令人心疼。 当初他与俞医生、楚队制定的计划里,小雀出生之后就会被送走,而他回到柏先生身边,继续过子弹里来拳风里去的生活。 可现在计划被全盘打翻,他竟有了亲自抚养小雀的机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