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很难过,不管多难,爸爸可以回来,灼灼可以长大,宴随可以陪我,唯独你怎么都求不来了,没有哪怕零点零一的几率,我家里永远不会有你了。」 再后来,他几乎不再跟母亲提她。 中间的这些年,他依然断断续续给母亲发送邮件,频率对比头几年有所降低,说工作上的烦心事,说傅明灼的难缠。 唯一一次间接提到,他写道:「我好像真的没法喜欢别的人,真是莫名其妙,我一点也不想当情种,别说是你们俩遗传给我的基因,不想要。」 …… 再然后,是重逢。 他给母亲的信中,重新有了她的身影。 第一次提及,他说:「灼灼知道了,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还是比我想象中早了太多,我真的很想让她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快快乐乐地长大。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妹妹。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要承受这些,为什么这么不公平。陪她来看你的是宴随,我们重新开始有交集了。」 第二次提及,他说:「我给你们拍了张合照。」 …… 还有一次,宴随根据日期和时间,判断出来那是他们第一次上床,他写到:「我今天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幸福。不过原因不方便告诉你。」 「我看到了她的信,我打算求婚了。恭喜你,你要有儿媳了,我带她来看你,上一次你见过了,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 迄今为止的最后一次提及,正是闹得最凶的时候,他说:「妈妈,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永远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分开。」 成百上千封信件中,宴随不难注意到,傅行此从来没有求过母亲任何事,无论是放弃梦想之际的痛苦和挣扎,还是想让父亲回归家庭的期盼,亦或是对傅明灼的担忧,他从来不曾祈求母亲的庇佑,不曾将希望寄托于活着的人无法参透的神秘力量,尽管这道力量玄之又玄,有时甚至有难以用科学解释的效果。 他对母亲说的最多的,永远是“照顾好自己”和“你在那里一定要好好的”,他似乎只想她在另一个世界平安无虞,因而不忍心为了一己之私,拿任何尘世的琐事麻烦叨扰她。 唯独除了这一件,他向母亲求一场白头偕老永远不分离。 * 会议结束很晚了,傅行此从会议室回办公室,在门口一边扯松领带一边问下属:“她睡了?” 下属答说:“回傅总,宴小姐没有出来过,也没有叫过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傅行此蹙眉。妆都不卸就睡?这作风不像她。 他轻轻按下门把手,推门而入。 宴随就坐在沙发上,听到声响,抬头看他。 两厢对视。 “怎么了?”傅行此问道,从宴随的眼神中,他看出她有情绪,而且这情绪不小,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沉得他感到不安。 宴随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走来,猛地扑进他的怀中。 傅行此把人搂了个满怀,无心为她久违的主动和这主动背后代表的意思欣喜,他摩挲着她后脑勺毛茸茸的头发,试探着问道:“还在生你妈妈的气?” 宴随摇头,在他熟悉气息的包围中,眼眶忍不住红了。 他却默认了她是承认的意思。 “不要把气话当真,实在气不过,你可以一直住在我这里,大不了不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哥哥罩着你。” 第78章 宴随设身处地地替傅行此想了一下, 觉得如果她是傅行此, 她肯定不希望自己九年来写给妈妈的悄悄话被别人看到, 毕竟那些信几乎囊括了他这些年来所有的脆弱。骄傲如斯的人, 怕是会感到难堪。 转念一想, 他把手机给她,就得有老底被扒干净的思想觉悟, 别以为邮件就万无一失没人注意,她这不就注意到了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宴随心里那点偷看别人隐私的心虚挥之不去,以至于她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只知道把头埋在他胸口做鹌鹑状, 抱着他不撒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