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的眉头跳了跳,那位老骆是想一次做够十天的饼么? 人痛苦而无可开解的时候,有事情做其实并不是坏事。 纪澄先将野猪肉用温水洗净,然后用清水漂洗了一刻钟,将其中的腿骨砸断加了一点米醋然后熬汤,剩下的杂骨因为肉比较多,可以做酱骨头,调制酱料是难不住纪澄的。 至于猪肉,则是用小火烧的红烧肉,最后将野菜在水里焯一焯摆盘就好,正好可以综合红烧肉的油腻。 这些菜都是费时的菜,其余的时间纪澄调好了面糊,一张一张地摊起野菜饼来。 整个三好居内,除了纪澄所在的厨房有动静儿以外,其余皆寂静无声,纪澄偶尔探头看去,也没看到沈彻的身影,肯定是出门去了。 此刻沈彻正坐在一个灰麻布衣,梳着道士髻,须发半百的老人对面。中间摆着一盘棋局,沈彻执白,指缝里夹着棋子,良久也没有放下。 “气息乱了,心也乱了。”老骆道。 “心若不乱如何能宁?”沈彻放下一子,和老骆打起机锋来。 老骆执起黑子沉吟,“我观你大衍境的壁垒好像又有松动,只是根基不稳,所以才心乱、气乱。” “嗯,得天之助,勘破这一关就好。”沈彻丝毫没将心乱、气乱之说放在心上地道。 八年前沈彻的大衍境就有突破的迹象,但是当初他没舍得在方璇身上行勘破之途,如今得遇纪澄,绝对是得天之助,才能在八年之后再次有突破。 方璇虽然自立自强,但是心最为柔软,若沈彻真是借她勘破“红颜枯骨”一关,肯定会伤她至深,再不复现。 至于纪澄,那就是最有韧性的野草,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最后都能重新站起来,哪怕是从砖缝里也能伸出头去。沈彻倒是不担心她的接受程度,何况,这还是一根从根子上就已经黑了的野草。 老骆不再开口,专心致志地下棋,即使沈彻心乱了,也依然可以让他五子。 “我闻到红烧肉的香气了。”沈彻在摆下一子,困死老骆整条游龙后道。 沈彻走进厨房时,纪澄正将大骨头、酱骨头、红烧肉和野菜饼装进篮子里,见他进来,开口道:“这是给老骆的。”谢谢他送给她的花鹤翎。 “我给他送过去。”沈彻拿过篮子。 沈彻去得很快,回来的时候纪澄才刚摆好碗筷。 沈彻的胃口很好,纪澄做的菜分量不小,想不到最后连汤汁都不剩。 纪澄起身收拾碗筷,沈彻道:“我帮你。” 沈彻还真是在帮忙。打水、洗碗都是他在做,纪澄只是负责用棉布将沈彻递过来的碗擦干就行。 “你的碗洗得挺熟练的。”纪澄开口道。 沈彻侧头笑了笑,“小时候跟着师傅习武,就我们两个男人,自然不能让师傅打扫杂务。” “那你还说你不会做饭?”纪澄抓住沈彻的漏洞道。 沈彻道:“比起你来,我的确不算会做饭。” 洗过碗,纪澄看着旁边那堆被褥就眼睛疼,想去收拾却心里却又不甘。 “放哪儿吧,老骆会找附近村子里的大婶来清洗的,你换下的衣裳放在这里她也会一并清洗的,下次就不用再带冬日的衣裳了。”沈彻将一个木匣子递到纪澄的面前。 纪澄直接将沈彻满是暗示的话忽略,接过木匣子打开,里头躺着大约三十粒黑色药丸。 “这是什么?”纪澄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避子丸。不要再喝避子汤了,大阴大寒之物,于身体有大碍。”沈彻看了纪澄一眼,“你不想吃也无妨。” 沈彻的话音还没落,纪澄就已经拿了一粒放入了嘴里,连水都没用,嚼碎了吞进去,良药苦口,铭心刻骨。 纪澄吞下药之后,拿着药匣快步走到水边,当着沈彻的面打开药匣,将里头的药丸全部倒入水里,然后将那药匣子奋力地扔了出去。 纪澄转过身时,再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知道现在应该冷静,甚至应该和沈彻虚与委蛇,指不定哪天同床共枕时就可以用金簪刺死他,也或者她可以从沈彻身上拿到不少的好处,但人都是有情绪的,纪澄已经是忍无可忍。 “为什么是我?你有那么多红颜知己,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纪澄的声音里有哽咽m.IyIGuo.Net